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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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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我小字的人沒有幾個,除了我爹娘和家人,再來只有一個人。」她的字是于國公府學堂的先生替她取的,當初她向如墨哥哥抱怨過這名字聽起來彆扭,如墨哥哥卻細細的解釋給她聽,芽,初萌,新綠,表示著無盡的希望,也是先生對她的期望。 鳳訣下意識的屏息,心狂跳起來。 此刻的于露白穿著大紅的新娘喜服,她仰著頭,那樣專注的看著他,一雙美眸比天上寒星還要明亮美麗,純真中混合著美豔,眉眼皆是雅致,令人別不開眼。 「九爺,你得告訴我為什麼?」 「什麼為什麼?」他連吞咽都覺得困難了。 「我知道我嫁的人是誰,」她頓了下,「不過,我在等你告訴我。」 「如果我說不出原由呢?」他幾乎噎住了,從來他都不知道自己會那麼笨拙,笨拙得連話都不知要如何措詞。 于露白嘴角含著一抹幾乎隨時會消失的笑容,可眼珠卻眨也不眨的瞪著鳳訣。「我只等你這一晚。」 今晚是他們要成為夫妻的第一天,如果不能坦誠以對,那麼過了今晚,以後就更不可能了。 那麼,只好退回世人盲婚啞嫁的位置,把他當作一個比陌生人還好一點的人,各過各的日子。 「我能問你為什麼會懷疑我是、我是……」重生的沈如墨。可他過不去那個坎、說不出口,倘若他說了,她會不會把他當作妖魔鬼怪? 「很簡單,西北羊肉卷子、蜜紅棗,還有閃電它認得你。」經過蜜漬後略偏酸甜的滋味,是她每回癸水就會去找來吃的甜食,如墨哥哥知道她那小毛病,也會算她小日子來的時日,只要見她臉色發白,脾氣暴躁,就會讓兵營煮食的婆子給她買這個。 搭船回京那時,他居然一到小鎮碼頭就讓船工去給她買了三大包的蜜紅棗,好似怕她吃不夠,當她拿到手時,她心裡那個彆扭啊,恨不得扭了他的脖子。 這兩樣吃食和閃電是他們共同擁有的記憶。 鳳訣啼笑皆非,原來在她面前的他全然忘記了遮掩,他哪裡知道于露白身為軍人,養出了她縝密的心思和冷靜,她再三反復思考琢磨,鳳訣的破綻呼之欲出,直到他來求親,她才決定要賭這一把。 得到他那九個字的答案後,她心想,這世間再無可能有人對她情深至此,他,應該就是她的如墨哥哥。 夜漸漸深了,嬰兒胳臂粗的紅燭快要燃盡,微弱的燈光顯得格外黯淡,鳳訣的臉跟著光亮忽明忽暗,眼色迷離,就好像迷路的人。 于露白正要喚人來換新蠟燭,鳳訣箭步向前,「我來。」 他走到景泰藍雙燭臺前,換了新的螺燭,室內頓時亮堂起來。 「你要是不想說,我也不勉強,我們先歇息了吧,都累了一天了。」她的聲音裡滿是失落,既然他不想開誠佈公,想把不能說的秘密帶進棺材裡,那麼她真的不勉強,她一個人也能把日子過好的。 只是理解是一回事,生氣,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到了這一刻,那種艱難的選擇似乎就不見了,鳳訣直視著于露白的眼睛,聲音出乎意外的溫柔,「芽芽,我曾經作了一個很長的夢……」 鳳訣從他在腥風血雨的戰場上身死開始講起,講到發現自己又重新活了過來,但是面貌形容丕變,還是個四體不勤的窩囊廢,而且負重傷,性命垂危,兇手竟是那新身分原主的親人所指使。 他若不設法自立自強,肯定會教那家子把他吞吃得連骨頭都不剩。 于露白慶倖自己平常就是個情緒不外露的人,要知道她剛剛差點就驚跳起來,可才覺得自己鎮定呢,眼淚卻不知何時掉了下來。 「芽芽,你是不是覺得很荒謬……」到底還是擔心的,怕她沒有辦法相信他的經歷。 可他哪裡想到,于露白竟飛撲了過來,力道之大,撞得他差點倒退半步。 「你真的是我的如墨哥哥!」她再也忍不住的號啕大哭起來。 鳳訣猛然把于露白抱住,她毫不掩飾的哭聲讓鳳訣一顆心又痛又難過,但同時也滑過一道深深的暖流。 這世上,只有他的白兒妹妹會這樣全然沒有糾結的相信他。 最終還是鳳訣先恢復了過來,他用指腹輕輕抹過於露白的臉頰。 「不哭,今晚可是我倆的洞房花燭夜,哪有新娘子哭成這樣的,你瞧瞧外頭丫鬟們的身影,一個個都以為我欺負了你。」 于露白抬起淚眼迷蒙的眼看向窗子,果然,密密麻麻的人影到處晃動,要死了,這要傳出去可就鬧大了,大喜的日子新娘子卻哭得像狼嚎似的,能聽嗎? 她趕緊抹了淚。 鳳訣趁著她抹淚勻臉的同時開了門,對著守在門口和廊廡下的幾個丫鬟沉聲道:「少奶奶突然想家了,沒你們的事,都下去吧。」 微芒拉著弄潮的袖子,吩咐著楠安伯府撥到貞觀庭來伺候的丫頭們,「大家都散了。」 鳳訣轉身回了屋裡。 于露白抬過頭來,和鳳訣對上了眼,因為被淚水洗過,她的美眸有種脫胎換骨的清澈,散發出一種動人心弦的光芒。 想當初在荷澤縣,她要是對喬童視而不見,不在喬家住那兩天而一走了之,就和她最愛的那個人錯過了。 因為一時的善心,無意間也替自己成全了一生的幸福。 是不是冥冥之中,什麼都是安排好的? 感謝上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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