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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八


  鳳訣倉皇的離開船艚,要是在裡面再多待一息,他怕自己就會攬住她,開口把自己是沈如墨的重生告訴她……

  那會有什麼後果?他不知道,他知道的是自己不想嚇跑她,就算她的膽子已經比一般的女子要大,還稱得上是膽大包天了,可坦白這件事,他沒把握。

  猛然被甲板上的涼風吹過,腦子幡然醒過來,發現自己忘記了一件至關重要的消息。

  那消息和她有著切身的關係。

  可說了又如何?只會令她窮著急於事無補,回了京城,就算他不說,事情總歸會傳入她耳中的。

  能拖一時便是一時吧,此時就不要旁生枝節。

  半個月飛快過去,船泊在離京城二十裡外的碼頭,碼頭上人煙稠密,糧船雲集,縴夫牽拉,船夫搖櫓,橋頭遍佈飲食攤、刀剪攤和各種雜貨攤,鳳府的馬車和於府的馬車都候在那裡。

  來迎接于露白的是她的堂兄于露朗和四哥于露行。

  於露朗有著堪比日月般的風雅氣質,君子之氣朗朗昭昭,像根青竹似的佇立在於府馬車旁邊,挺拔俊逸。

  於露行像一塊無瑕的寶玉,相較起堂兄的溫文,多了幾分稚氣,堂兄弟之間眉目都帶著幾分于家人的好樣貌,不知情的人還以為是親兄弟。

  兩人目不轉睛的看著下船登岸的人群,看見于露白的身影隨著鳳訣一塊在甲板上出現。

  於家堂兄弟一下也沒想到哪裡去,於露行畢竟離沉穩還有段距離,一瞅見于露白就嚷開了——

  「是妹妹!」少年嗓音卻把聲音故作老成了三分,神情老練。

  於露朗把到了嘴邊的笑意壓回去,「都是自家人,你這是裝給誰看?」

  「誰說我是裝的?人家這是成熟不行嗎?」于露行不滿意的撅了撅嘴,露出屬於他這年紀該有的爽朗神情。

  於露朗不理他,直接走近于露白,「可等到你了。」

  「朗哥哥!」她不管不顧地撲到於露朗的懷裡。

  于露朗縱使被于露白的行徑嚇了一跳,但是看見一年不見的堂妹,也忍不住鼻酸。

  和離開京城時的茫然傷心不同,回到京城,她的心寧靜安詳。

  她在船上瞧著越發近了的景色,那些曾經折磨著她的苦楚,在這一刻也變得不是那麼重要了。

  瞧著于露白和於露朗那股親熱勁,於露行吃醋了。「小妹,我也要抱!」

  于露白揩了揩眼,也給自己的四哥一個大大的擁抱。

  鳳訣眼眯了眯,他不是不知道于露白和于家二房這個堂哥處得特別好,雖然知道于露白對於露朗只是單純的兄妹情誼,但他只要看見,心裡就會無端拱著火。

  于露白,你還能更過分嗎?

  抱完了一個還有一個!

  鳳訣端著一張看似不動聲色、無悲無喜,其實內心已經成為焦土的臉,想揚長而去。

  兩人在船上已經道別過,在這兩尊護妹的大神面前,就無須刻意再多說什麼。

  「你認識的人?」傲然冷峭的氣質,要把鳳訣當路人甲看待著實有難度,兩人又一前一後從船上下來,一向心細如發的於露朗不由有此一問。

  再看幾乎每一艘駛進碼頭的船都是滿滿的人,唯獨妹妹乘的這艘五桅大船,除了船上那些忙著拋錨,收拾繩索的船工,沒有其他人。

  她這是坐著他人包的船回來的?

  「我上車再跟你細說。」說來話長。

  不按牌理出牌的於露行想的卻是另外一餘,他起先是瞧著自己妹妹的,畢竟那麼長的時間沒見著,說不想念是騙人的,要不然也不會自告奮勇來接人,只是眼角餘光瞄了眼鳳訣後,他頓覺驚異的瞧著對方,忽然把人攔下,繞著鳳訣走了兩圈,上上下下的打量著。

  鳳訣面不紅、心不跳的任由於露行把他看個夠。

  冷不防的,於露行顫巍巍的伸出手指,「你……你你是鳳家的九爺,鳳訣。」

  不是詢問句,是肯定句。

  鳳訣既不承認,也不否認。

  於露朗可沒想到堂弟會來這一出,他身為兄長,自當挺身致歉。「在下姓於,這是我小弟露行,要是衝撞了閣下,有所失禮的地方,還請見諒。」

  「好說、好說。」

  這時,鳳府的管事已經走了過來,鳳訣若有似無的瞄了一眼好像發現他不高興的于露白,抬腳上了馬車。

  很快,馬車絕塵離去。

  「露行,你的教養呢?」雖是輕斥了堂弟,但其實言語中沒有太多責備。

  於露行卻是兩眼亮晶晶的抓著於露朗的袖子。「哥,你知道他是誰嗎?他可是廣東十三行的三當家——鳳訣啊,京裡的廣利行和潤泰票號都是他的,他是個頂尖的生意人,我要是能有他一半,不,三分之一的經商能力就好……欸,他為什麼不多留一下,我有好多事想請教他的。」

  於露行對畫有著瘋狂的熱忱,但是苦無機緣,雖然做了幾筆看似花團錦簇的生意,可為了經營人脈,填進去的銀兩也不少,老實說賺頭不大。

  鳳訣是誰?他可是令人仰望的高枝啊,只要是手拿算盤和賬冊的人誰不想能和這位三當家做上生意,可歎無人引薦,也尋不到門路。

  這個鳳九爺是個奇葩,據說那早些年就家勢頹圮的鳳家能再起死回生,完全得歸功這位暗中操持的九爺。

  「你會不會看走眼了,馮京當成馬涼?」於露朗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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