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陳毓華 > 大富當家 | 上頁 下頁


  醫館外曾老漢憂心如焚,醫館內的吳大夫見於露白一副興師問罪的氣勢,氣不打一處來,「我能治不能治與你無關,閒雜人等沒事就滾邊去!」

  「那就是不能治了?」于露白長身玉立,娥眉斜飛,面色雖無兇狠顏色,可她終究是在戰場上拚殺過的人,縱是女子,威壓之氣也不是尋常百姓能頂的。

  吳大夫小心肝顫了顫,結巴著道:「胡說,你這後生毛頭小輩這般無禮,也不去打聽打聽這荷澤縣我吳良的醫術如何,我敢稱了第二就沒人敢稱第一。」

  「那好,」于露白也不囉嗦,扔下一塊銀餅子。「既然敢誇下海口,那就治好他!若是醫不好,我就砸了你的店!」

  這跟挖蘿蔔一樣容易的語氣是怎樣?

  吳大夫還想狡辯個幾句,可那銀餅子這般可愛,他本就是個見錢眼開的,只恨不得把銀餅子拿起來咬咬看是否貨真價實,再說哪有把到手的銀子往外推的道理,他虛偽諂媚的往那銀餅子摸去,滿口允諾。

  還未等醫館的夥計去把傷者喊回來,擠滿看熱鬧的路人早嚷著曾老漢將傷者抬回來了。

  吳大夫收起了之前不是鼻子不是眼的神色,有銀子好辦事,喊來藥僮剪開患者的褲管,仔細查看起那受傷的青年。

  于露白知道這裡沒她的事了,不動聲色退出被人包圍的圈子,轉身離開。

  因為連綿的雨,這些天除了餵食吃貨——

  嗯,那隻眼裡只有肉和吃的小狗,她給它取了名字叫吃貨,她足不出戶。

  雖然沒出門,她也沒閑著,算著時間,琢磨著給家裡人寫了信。

  她「離家出走」的這些日子,每到一地總會詳盡的寫信回去報平安,不這麼做,別說家裡的長輩不會放過她,數目眾多的兄長們也會叨念得她耳朵長繭,追捕令大概早就滿天飛舞,令她寸步難行了。

  退一萬步說,她還沒準備回家之前,只能認分的寫家書,把自己到了哪、做了啥,一五一十的交代一遍。

  家書嘛,報喜不報憂,因為不急,她花了兩天才寫好,讓小二拿到驛站去投遞,至於她自己,則坐在客棧樓下大堂,挑揀著花生瓜子和米糕吃,聽說書人講奇情的江湖兒女段子,那說書的老頭擅長插科打諢,葷素不忌,倒也不無聊,再不然就埋頭大睡,睡飽又起來吃,一睡半晌,絲毫不會覺得無所事事。

  當然,這樣的人生如果她的如墨哥哥也在……那麼她的人生再也沒有缺憾,圓滿了。

  雨一下幾天,這日難得雨歇了,她閑來無事,便在自己的房間裡將幾套拳法演練過一遍,活動筋骨,舒展身體,直練得汗流浹背,渾身舒暢,接著讓小二送來熱水,美美的泡了個舒服的澡,這才出了門。

  哪知道前腳剛出客棧的大門,就被人攔了去路。

  「小兄弟。」

  她抬眼望去,那青年腋下支了根木杖,一身褚衣,雖然半新不舊,卻十分乾淨,不見半個補丁,一旁還跟著個布裙荊釵的妙齡少女,面色有些蠟黃,身子看似沒有幾兩肉,但面貌清秀俏麗,略帶緊張的打量著于露白,至於青年單眼皮,眼神明亮,眉目舒展,乾乾淨淨,笑容燦爛耀眼。

  「我認識這位公子?」

  青年面色尷尬,但笑容仍舊不減。「在下喬童,這是我妹妹喬梓。」

  這人是誰啊?她認識嗎?

  于露白心中納悶,回他客氣的微笑,作揖還了一禮。

  她出身武將大家,不像那些世家門閥把人分成三六九等,用衣著來評判人,只要人好聲好氣來跟她說話,她也很是客氣。

  喬梓也屈膝福了個禮。

  「是我莽撞,應該稱呼您為恩公才是。」雖然對方的表情看起來就是不記得他這人、他的事的樣子,喬童依然面色帶笑。

  那天他在作坊裡不慎受傷,當日雖然痛到後來意識模糊,仍記得這位小兄弟施與的恩惠。

  要不是對方慷慨解囊,自己這條腿別說治癒,怕是要終生變成瘸子了,將來別說替家裡支應門庭,還會變成家人的負累了。

  雖然只是一眼,卻如同烙印般,對於露白一瞥難忘。

  于露白瞧他那用兩片木板固定著的腿,想起他是誰了。「你的腿還沒好利索,怎麼出門了?」

  「我大哥心裡記掛著恩人,說無論如何都要來向您道謝,一打探到恩人您住在這,一刻也待不住就趕著過來了,還有,您那銀餅子可是救了我哥,也等於救了我們全家的命。」小姑娘開口了,聲音細細,有條不紊,說到激動處蠟黃的臉蛋微微的泛了紅暈。

  「舉手之勞,不用記掛。」于露白是真覺得沒什麼,在她能力範圍內做事,不勉強、不為難,因此也不值得人家這麼鄭重的謝意。

  哪裡知道喬梓咚地忽然跪下,就這麼結結實實的給她叩了三個頭,然後仰起小臉說:「我阿爹本來也要來向恩公磕頭謝恩的,只是他老人家身體不好,不能親自前來,我哥腿不方便,因此阿梓代替我爹和我哥哥給恩公您磕頭!」

  于露白閃開半步,虛禮的作勢扶了下。

  這磕下的頭她要受了會折壽的!何況這人來人往的客棧,駐足觀賞的人已經不少,引起騷動什麼的就不必了。

  「快起來,君子有通財之義,這事就這樣揭過去,往後別再叫我恩公什麼的,聽著彆扭。」

  喬梓聽話的起身,躲到她哥哥身後去了。

  「在下姓喬,單名童,敢問恩公貴姓名為何?」喬童自報家門,他穿著簡樸,言談卻斯文有禮,和鄉下漢子的直爽粗糙不同。

  「我姓於,名露白。」

  「於恩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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