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陳毓華 > 缽蘭 | 上頁 下頁 |
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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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鳥過乾笑。 「也沒什麼,我只是見她臉紅得可愛,多跟她閒話家常了幾句。」他的好人緣通常源自自己的皮相,人長得俊俏也沒有不對,他很能自得其樂的。 「你倒是生冷不忌,我這府中上上下下的丫鬟沒一個逃得過你的魔掌嘛。」滕不妄的聲音叫人頭皮發麻。 天鳥過不自然的接話。「說到貴府的丫鬟,我來的路上倒是看見一個。」 「我府中的丫鬟何止一個!」滕不妄心一晃,不會是突然竄進他腦海裡的那個蠢女人吧? 「可是那麼不起眼的,我看就這麼一個。」平凡到還能叫人記住她,也不容易了。沒辦法,誰叫他就是聰明,過目不忘。 滕不妄沉默了好一下,輕哼,「她在哪?」 「她……她是誰?你這滕府前前後後上百個人口,是男的他,還是女的她?」天鳥過簡直是跟自己過不去了。 「天鳥過,你不會在我滕家太過快活了,忘記天家的人正等著抓你回去,你需要我為你通知他們一下嗎?」滕不妄的眉峰拱起來。有人顯然忘記自己逃家的事實了。 「好!算我怕了你。」天鳥過有些惱。「我告訴了你,你可不能背著我去欺負人家,我看她蹲在藏珍塢門口,全身發抖像迷路的小貓,別說我怎麼沒去安慰佳人,我是怕你府中的丫鬟都要對我以身相許就麻煩了。」 是她!缽蘭的影像立即出現在滕不妄的腦海。「天都黑了,她還待在那裡做什麼?!」 「我說她迷路咩。」他觀察了好一會,從來沒看過這麼沒有方向感的人,一條同樣的路可以重複走上好幾次依舊不記得。 「你……眼睜睜的看她迷路而袖手旁觀?」滕不妄眯眼間。 「欸,就像你老是把送飯的丫鬟氣哭,再怎樣也不過是個丫鬟啊。」天鳥過奇異的看他一眼,怎麼,那個丫鬟不一樣嗎? 「叫梅媽來。」滕不妄沉吟了下說。 「要找人?」天鳥過猜測。「那丫鬟?」 「叫你找就找,囉嗦!」 「是、是。」天鳥過神色未變,一臉笑嘻嘻的又多添蛇足。「人找回來你可別對人家大小聲啊,不過,你把人找回來要做什麼?伺候你的人已經夠多了。」 「不關你的事!」滕不妄又吼。 天鳥過掏掏耳。「老說一把火燒聾你的耳朵,我看你除了腳以外,全身上下比誰都還正常。」 滕不妄賞他一個冷到骨子裡的白眼。 「你叫什麼名字?」梅媽胖胖的,提著燈籠在前頭帶路,讓缽蘭熟悉滕府整個環境。 「哦,缽蘭。」糟糕!顧著回答,剛剛經過的院子叫什麼名稱去了?她可不可以轉頭回去重記? 這麼典雅的名字。「我對你有印象,之前,你在廚房黃老三下面做事。」 不愧是總管,滕府上下有多少面孔約莫都記得牢牢。 這娃兒太不起眼了,實在說她也忘記了。要不是今天黃老三遣人來說,廚房革了個丫頭,需要補人,之後又看到她,這才聯想起來。 「三叔嫌我笨拙,把我辭了。」她趕緊跟上梅媽的大腳步,一心無法二用,她一向簡單,除了興趣的古物,其他一切都陌生。 「那你怎麼會在五爺那裡的?」五爺明明吩咐要她在短期間教會這女娃當婢女的基本常識。 「五爺,他排行五啊……」缽蘭自言自語。對滕不妄她別說瞭解了,根本一無所知。 「娃兒,我問你話呢。」 「對不起,再說一遍好嗎?梅姨。」 梅媽咦了聲,滿臉詫異。 「我說,你怎麼會在五爺那裡的。」 「我也不是很清楚。」 怎麼一問三不知,梅媽認命的轉了話題。 「我問過,你是自願賣身進滕府的。」為奴為婢,家家有本難念的經,每個人的身世都差不多。 「是。」她放棄了,天暗什麼都看不見,也記不住,改天問別人好了。 「你有信心伺候好五爺嗎?」雖然五爺沒有明著說要把她收為貼身丫鬟,從主子嘴巴交代下來的人,又該安插到哪裡去? 「沒有。」缽蘭想了想,老實說。 真是老實的孩子。媽梅躊躇了下,回過頭看她。「你身子那些傷是自己跌的吧?」 缽蘭黑黝的眼睛眨了眨,「不,是五爺用東西砸出來的。」 梅媽抽了口氣。也……老實過頭了。 「五爺自從受傷後,脾氣是跟著壞了沒錯,也常把一干丫鬟罵哭,卻從來沒弄傷過誰啊!」對著廊柱喃喃自語,梅媽神情尷尬為難。 「也許是因為我偷吃了他的飯,他生氣吧。」 梅媽看著缽蘭篤定的面孔,好一下才開得了口。「我就知道又是小鏇子丫頭惹的禍,她一定把五爺的食盤放在外面,人就跑掉了。」這種事三天兩頭的發生,丫鬟都快要集體罷工了。 缽蘭想起那座靜寂的院子。以前的滕不妄是那樣意氣風發,任俠爽朗,如今,一個人住在深鎖的屋子,寂寂面對黃昏黑暗,任誰都沒法接受。 這些……都是她造成的。想到這,她的心隱約的痛起。 走進一間長條狀的屋子,梅媽推開其中一扇門。 「你一定餓了,這時辰大廚房是熄火了,我讓小廚房的人下點麵條給你,對了,你以後就住這。」 「就我一個人?」一張床,一桌一幾,就算點著臘燭,光線仍然不算很好。 「你運氣好,不用跟其他的人擠通鋪,本來應該跟你同房的菊兒,日前被領了回去,如今就你一個人咯。」有的人求還求不到獨居一室呢。 「我可以去跟大夥一塊擠的。」一個人……她不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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