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陳毓華 > 半調子殺手 | 上頁 下頁 |
三十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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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手!平常我待你也不薄,你可不能偏心,一定要秉公處理,否則我決難心服口服。」一身黑不溜秋衣服的「海角」抬頭挺胸,唯恐自己吃半點虧。 「我——」 「說什麼有的沒的,你們以為先巴結女婿就可以提高自己的希望嗎?呸!」不以為然的「海角」十分不屑。 「你們到底……」 很不幸,快手的話半途又被堵掉。「嗚……我就知道自己的希望最渺茫,我,姥姥不疼,爹爹不愛啦!」怎麼也擠不進圈子的「天涯」自怨自艾,連撒手鐧的哀兵政策都使出來了。 「你們……」 四顆光頭完全不給快手發表意見的機會,索性蜂擁而上,不甘示弱地搶話說,把原來就人微勢弱的唐詩畫給擠了出去。 快手被好幾雙老手推來推去,心裡已是一肚子火,又看見唐詩畫狼狽地被推倒在地,獅吼頓時震住滿堂的人。 「你們!統統給我住口!」 四大族長顯然沒想到脾氣最好的人竟會狂飆發怒,個個張大了嘴,怎麼都合不攏。 快手撥開人群挽起唐詩畫,性格的臉上一片擔憂。「有沒有摔傷?」 「是我沒站穩,你別怪他們。」她真的只是重心不穩,身上完好無缺。 快手確定了她所言不假後,才回頭凝視那些自覺闖禍的老小孩,沉著極度不滿的聲音:「你們不好好待在海南島,到我這裡找碴啊?」 「誰敢找你麻煩,我們現在巴結你都來不及了,誰叫你是當紅炸子雞。」「海角」一向最敢直述他想說的話,雖然在快手炯然懾人的目光下有些怯儒,可還是嘀嘀咕咕地發牢騷。 「誰出來把話說清楚,我可以考慮站在他那邊。」這些老頑童經常是打打鬧鬧,他們這些晚輩的也早見怪不怪,可是鬧到需要中間調解倒是頭一遭。 「我。」 「我。」 「我!」 「我!」 四根短胖肥瘦不齊的手一致高高舉起。 還真是一心一德呢! 四雙湧滿期望的眼光全巴著快手,那神情媲美衣索比亞乞求食物的難民。 「義父我看就你來講吧!」如果他推測的沒錯,這場風波他乾爹必定是始作俑者。 「是。」被點名的「天涯」像抽到獎的孩子,精神抖擻,如同要發表即席演講似的清了清喉嚨,這才要開講。 沒被青睞的三人垂頭喪氣,卻也默契十足地發揮他們團體的「義氣」各自踩、踢、捏,在天涯的身上留下諸如此類的「紀念品」,才挺不願意地回座。 「天涯」儘管齜牙咧嘴,痛在心底口難開,還是隱忍下來,反正要整肅那些叛徒的機會多得是,先給他記到牆壁上再說。 他又清了次喉嚨,在快手和唐詩畫面前投下足以轟炸廣島的原子彈。 「我們在商量誰最有資格做瑪莉亞的丈夫!」 第十章 「什麼?」唐詩畫驚訝的表情活像吞下一顆鴕鳥蛋。 快手也備感意外。 「瑪莉亞和我兩情相悅,本來就該和我送作堆。」天涯理所當然地說著。 「老不修,瑪莉亞師妹從小就跟我最親近,要不是當年發生那件事情,我們已經是一對隻羨鴛鴦不羨仙的眷屬了。」海角一臉悔不當初。 「都怪老大不好,要是你沒有收容那妖女,也不會害得師妹一個人傷心遠走天涯。」天涯很難得搶在海角之前一吐為快。 海角點頭附議。 「蒼蘭她身世坎坷又遇人不淑,當時你們也都親眼目睹她被淩辱後的慘狀,難道要我眼睜睜丟下她不管?」天涯憶起陳年舊事,唇齒間還留著氣忿。「更何況欺負她的人還是我們被逐出師門的師兄弟。」 「可是她不應該悖德勾引我們四人,又誣賴她肚子裡的孩子是我們四個其中一人的。」海角想起來仍是不齒。 「其實她的心情是可以理解的,那年代她要生下被污辱的孩子,你教那嬰兒怎麼活下去?蒼蘭需要替孩子找一個父親,當時的我們薄有名望,任何人都會把主意打到我們身上來的,你怎能怪她?」天涯分析得精闢合理。 「說起來她還真可憐,生完孩子只撐到說完遺言就死了。」海角歎了口氣。 「人死都死了,所以是活著的人重要。」天涯猶沉浸在往事裡。 唐詩畫聽得入迷,忍不住插嘴。「那嬰兒呢?他是男是女?」 天涯毫無防備。「是個女娃,說有多可愛就有多可愛,只可惜我們四個大男人沒生養過小孩,根本養不起她,只好把她送人了。」 天涯最後一個字還含在嘴巴呢,卻接到六道不以為然的指責眼光。 他心中一突,心虛地瞄了眼唐詩畫,忙不迭掩住大嘴巴。 唐詩畫立即發現大家怪異的神態。「你們怎麼不說了?有什麼不對嗎?」 「沒有沒有,我們說的絕不是你,小娃兒不要自尋苦惱喔!」海角多此一舉地解釋。 唐詩畫疑心漸生,她在他們的眼中看見了欲蓋彌彰的痕跡。「你們——說的那個嬰兒……難道……是……我?」 不可能!在答案還沒出現前,她已經抵死否認這種可能。 她是個出身平凡家庭的小孩,上有媽媽,下有妹妹,一個簡單的單親家庭,她一定不是那錯綜複雜故事中的主角之一,他們記錯了,一定是這樣。 天涯懊惱地往海角的光頭一敲。「你少說兩句沒人會當你是啞巴!」 他原想把整個浮蕩的氣氛往下壓的,可他這一解釋更是昭然若揭地表示海角說的是事實,唐詩畫蒼白的臉更是雪上加霜,小小的菱唇白得像片雪花。「我的親生媽媽真是那麼不堪的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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