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陳毓華 > 黯銷魂 | 上頁 下頁 |
三十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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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之間有什麼好說的?你不必這樣。」 滿腹惆悵。 要和他說什麼?說別來相思,說對他的感情始終不斷? 拆下人皮面具後的這個人,她就算見了也沒話說,真是相見不如不見!「其實我也明白,從來都是我對不住你,我能給你的太少,向來,你都是給得多的那個,可是我希望你能快樂,只要你開口,我就給多少。」 「我說過你不必這樣,我們真的過去了。」她抱緊了懷裡的布寵物,佯裝沒聽到活旭此一話。 「過去了嗎?」他朝那布寵物望了眼。 「唔。」 「能過得去嗎?」他若有所思,像是問她,亦像在反問自己。 她想起自己中毒那時,纏綿病楊,他無微不至的照顧:她想起新婚期間,幾個皇哥哥百般刁難,他都笑笑忍了下來:想起雪球剛死掉,她傷心難過,他來安慰她的樣子:想起,他曾經護衛她不受紋袴子弟騷擾:想起,他們也曾有過平和的燈下時光……一瞬間,時光交錯。 她的眼有點發澀想流淚,急急低下頭去。 「你要不要重新認識我一次?」他靜了靜,話聲誠懇。 霜不曉沒出聲,沒有回答。 其實,堅持不再愛,就是怕了……非常非常害怕,怕自己又糊塗了。 旭日從湖的一邊升上來,陽光璀璨,遍灑在兩人發上、肩上,灑在這座寧靜的秦島上。 前陣子,以為自己是可以狠心離開的,但就這麼奇怪,以為必然的事情,並不會發生。 島上微濕的空氣,總帶著點湖水腥味的風,加上溫暖不張揚的日照,她喜歡坐在窗下,點著一爐香,慵懶的曬太陽。 門窗上都漆著桐油,窗紙雪白盈亮,從那窗,可以看見隱在綠樹叢中的一角房檐。 花瓶裡,插著她每天都能從院子階上撿來的一枝沾露梨花。 撿的次數多了,她哪會不明白這是誰的傑作,是誰哪來的閒情逸致,又是誰為了討她歡喜做的事情? 整座府邸不就一個他嘛。 院子外的花樹依舊濃綠成蔭,可畢竟是秋天了,多少有些淒清。 深院門閂,靜靜的沒有聲音。 霜不曉手裡捧著書,忽然看見一團亮亮的白,擺動著四條小短腿,朝她跑了過她看著那晃悠悠的一團自,眼睛就亮了。 只著白襪的腳踩著厚厚的毯子小跑過去,一把將它摟了起來。 「你好可愛欸……你是誰家的狗狗,怎麼跑到我的院子來了?」溫柔的抱在懷裡,那狗兒居然伸出濕長的舌舔了她的鼻子一下。 她笑開了,「你真淘氣,到底是誰家的?」 「它是我專程帶來呈給夫人的。」人未到,一團紅滾滾的球……不,人,滾……走了進來。 「蒼將軍!」 「夫人。」見了禮,容貌沒什麼改變的蒼古見還是一副眯眯眼,還是茜紅色的大錦袍。 「這小狗是你帶來的?」 「是二爺要我進宮去抱來的,說給夫人解解悶。」 雖然不怎麼情願,她把小狗塞還給蒼古兄。 「我不要!你來找鳳鳴嗎?他一大早就不見了人影,要到酉時才回來。」 「我知道二爺忙什麼去了,我是專程來找夫人的。」 「我說了,那狗兒麻煩你帶回去,就算給家裡的娃兒玩也可以。」 「屬下還未成親。」 「嗄。」有點不好意思了。 「再說,屬下最怕這些小狗小貓、小雞小羊的東西,我只要一抱全身就癢,您瞧,屬下為了帶這小東西來,渾身上下都起了疹子,夫人,您就當救屬下一條小命,把這玩意拎回去吧。」他紅潤的臉色發青,就像皺了的橘子,撩起袖子,一看,果然一大片的紅。 看他不像作假,霜不曉很好心的把幾乎和雪球一模一樣的小狗抱回懷裡,替它理了理毛,才把它放到腳跟,它嗅了嗅她的味道,又追著尾巴繞了兩圈,乖乖臥在她腳邊不動了。 「這畜生倒是會認主子,一下就跟夫人混熟了呢。」 「蒼將軍請坐。」 「謝夫人。」 讓丫髮上過荼和荼點後,霜不曉開門見山。 「你也不必一口一個夫人的叫我,我跟你家二爺早就不是夫妻了。」這句話憋了很久,不吐不快。 莊子的人都是新人,隨便怎麼叫,她只要糾正過來就好了,難的是那些鳳鳴的親兵,還有像蒼古見這樣知道他們那段過去的舊人,稱呼上怎麼糾正都不肯改。 「夫人應該不知道我是二爺家的家生奴才吧?」他的聲音很低,原來見人就笑的彌勒佛臉嚴肅了。 「是二爺舉薦我去科考,這才入了軍隊,因屢屢有戰功,也才升做將軍一職。」 她的目光慢慢從小狗那裡回到蒼古見的臉上。 「二爺被送往始國時,我正戍守北塞,沒能跟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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