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陳毓華 > 情狂獨眼龍 | 上頁 下頁 |
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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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天上飛地上爬的,只要方便她當時的情況,來者不拒。衣服,更簡單了,夜市地攤貨穿都穿不完了,尤其她一天到晚泡在研究所,白袍一件,誰理你裡頭穿的是香奈兒或三宅一生。住,就不用提了。行,一輛中古老爺腳踏車,方便之餘還零污染,環保又可順便健美,樣樣都顧全了。 任初靜終於瞄瞄任箏攤在桌上的筆記本。「別來問我意見,你自己拿定主意就算。」 「你不給我一些……一丁點的意見?」任箏眼巴巴流露求援的最終目的。 任初靜很堅決的搖頭,以行動做出最終絕句點。「我該走了。」行走間她的人已去到客廳,臨了,撂下餘音嫋嫋的命令:「出門前別忘了去一趟浴室把浴缸裡的睡豬挖起來,他今天的面試在三分五十秒之前已經開始了。」 無所不知如任初靜,如何不教一家三口佩服得五體投地?唉! 「根會讀書不是我的錯,把書念得好也不代表是不通氣的蠹書蟲,你們也太瞧不起人了。」明亮光潔的馬路,任箏沖著清湛的天空揚揚拳頭。「人爭一口氣,佛爭一炷香,我任箏除了讀書、寫報告一級棒之外,也能獨當一面完成不屬於知識範圍的工作!」 她的叫囂引來路人的注目禮,直到許多目光彙聚成灼點,燒著她遲鈍的交感神經,任箏才發現蹬著鐵馬的她曾幾何時玉足點地,沒頭沒腦對著天老爺發表起演說來。 顯然她指天畫地的樣子被一群「正常人」列入「秀逗」的行列,她自說自話礙著他們啥事?昂起頭,腳踩踏板,她有要事在身,誰理他們,自由社會言論自由,萬歲! 似乎,這裡就是她的目的地「倪家武道館」。 印證手中的宣傳單,嗯,地址符合,地點也適中,來回家裡和研究所剛好構成三角形狀,三個地方來回平均三十分鐘多一點,唔,在合理的勞動力範圍內,就這裡了。 古拙的門牆很長,不知延伸到哪裡?任箏挑起眼鏡仔細打量。 平常她是絕不帶眼鏡的,她的臉略小,眼鏡老是往下滑,基於安全的考量,除非必要,她寧可視茫茫瞪著一公尺前的景物發呆,也不帶令她有出饃之虞的眼鏡。 就因為這點個人小小的堅持,她經常沖著人傻笑,不管認不認識的這一來,得罪人的比率至少比板著棺材臉降低了許多。 壁柱上的小方點說明這家武道館滿有個性的,人家各個商賈買賣無不以招徠客源廣結善緣而大開方便門,這武術館卻門禁森嚴,絲毫聞不出市儈銅臭味,隨隨便便一塊斑駁的木匾就說明了一切。 柔軟的指腹才由門鈴抽離,在木頭沉厚的敲鐘聲下,厚實的木門露出一方可探視的窗口。 「誰?」 「我來學跆拳道的。」為了印證自己所言不假,任箏還將那張廣告紙當成擋箭牌舉得老高。 「嗯嗯!」裡頭傳來曖昧不清的語氣,聽不出是偷悅或什麼。 在任箏遲疑的刹那,左側木門裂開一條僅供半人通過的縫隙。 任箏連著自己的愛車一道牽了進去,她很自然的將整扇木門推開,一條長長的柏油路直達建築物,因為坡度的關係,使人難以目測由門口到建築物究竟有多少距離。 「你——」 雖然只是個單字發音,任箏總算拉回注意力。 她眯起視線不甚清明的眼眸,如探考古文物般的打量他。抹油的黑髮、出色的五官、白襯衫、黑色系三件頭西裝褲、光可鑒人的黑皮鞋,好熟悉的打扮方式,好像黑社會大哥喔……不會吧,這麼人模人樣的人。不過,他應該是門房吧?極品的男人充當下人,即使職業無貴賤,還是難免有暴殄天物的感覺。 「我來學跆拳的,請問到哪裡報到?」還真是氣派的道館—— 「跆拳?」男人的嘴驀然似吞進駝鳥蛋般,慵懶不失冷靜的聲調頓時走音。 「只要告訴我武術館在哪裡,我可以自己去。」看他為難的臉色,不會有什麼難言之隱吧? 男人被動的舉起食指往後一比。 「謝啦。」雖然沉默寡言了些,但顯然是好人。 奮力牽起單車,任箏往前走。 「欸!」黑衣人想起什麼叫了聲。 「放心啦,門房先生,我會告訴你家老闆你正忙著別的事,要他別生你的氣,安啦!」她大姑娘全力往好漢坡沖去。 耿隼浩揚著修長的斯文眉,眼底全是無可奈何的表情,被人當作門房他並不介意,好笑的是,她不認得他,他卻見過任箏幾次面,雖然都是在十分匆忙的情況下,沒想到她健忘得一乾二淨。 要不是他有急事待辦,著實想留下來看個究竟。不過,就算有天大的事,屋裡還有個獨眼龍,他太杞人憂天了! 「愚餘別院」一橢圓的石碑栽在路旁,任箏幾乎要確定自己走叉了路,不會啊,她明明按路索冀,橫拐豎彎不過就一條柏油路。這方院的盡頭是幢淡綠的磚屋,不高,兩層而已,建築很古老了,卻典雅,屋子兩側種滿了宋畫庭園最常見的蘭、竹、芭蕉、荷、葡萄和柳樹六種植物,風光明媚之至。 景致是不錯,可是明眼人都知道它一點也沒有武道館該有的模樣。 這地方也未免大得不像話,看起來倒像政要大官的宅邸。 「是哪只老鼠在外頭鬼鬼祟祟,打算觀望多久?」任箏不過把車龍頭轉了方向,綠屋裡頭飄出了中氣十足的聲音。 任箏被震得雙耳發麻,她還沒作出下一個反應呢,一陣動物羽翅和空氣磨擦的聲響淩空直下,利爪猛撲她的後腦勺。 千鈞一髮,任箏轉過了頭,什麼都來不及反應,不明的龐大物體已經掠過她頭部上空,尖銳的利爪劃破她粉嫩的頰,硬生生留下三爪血痕。 任箏痛得眼淚迸出眼眶,扶著的鐵馬也摔至一旁。「你這該死的畜生!我跟你沒怨沒仇,你毀了我的臉看我怎麼跟你算賬……」 「這裡可不是你該來的地方,你受傷,是咎由自取。」 一個男人——正確的說,是個「大」男人,幾乎接近一八五的個子,不很壯碩,卻結實精瘦,剪裁合適的淺藍獵裝,及膝馬靴,系著皮革手套的胳臂上停著安斂羽翅、睥睨一切的鳶鷹。 見到那只「鷹」假虎威的動物,原來痛得蹲下的任箏站起指著它控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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