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陳毓華 > 愛妃是財迷 | 上頁 下頁
五十六


  蘊月光又把孩子慎而重之的託付給他們的爺奶,只是一顆心又哪能放得下、離得開?可晁寂也許正在等著她,所以她非去不可!

  只是,本來還因為捨不得娘親的大王不知看見了什麼,慢慢瞠大了眼睛,淚水就這樣掛在眼眶裡,扁起的嘴還漾起了笑意。

  蘊月光也發現了兒子的異常,只不過她還沒明白之前,大王已經捧著她的頭往後看去,一道男人黑影就那樣佇立在她的身後。

  那人還會是誰,不就是叫她擔心得恨不得身插雙翅飛到他身邊,心急火燎的晁寂嗎?

  披著斗篷的她艱難地站起來,嘴唇嚅動,卻發不出一絲聲音。

  按照護衛的傳話,他不是該有生命危險,面如白紙的躺在床上讓人照料嗎?

  她筆直地走了過去,一隻手直直地往他的額頭摸去,額頭摸完換臉,摸完臉順著脖頸,然後前胸後背都摸了個遍,要不是晁寂的手攔著,她可能就摸到兒童不宜的地方去了。

  「是我。」他道,聲音裡帶著一絲疲憊,舔著已經乾裂的唇,眼底全是紅絲。

  這些天,他幾乎不眠不休的安排著軍隊裡的事,好了之後便千里奔騎,在最短的時間趕回古橋鎮,只是現在看見他連打盹都會夢到的妻兒,這些辛苦根本不算什麼了。

  蘊月光嘴唇顫抖,她快氣瘋了,她想殺夫!晁寂這是在騙人!

  王爺嘛,他礙於身分,罵不得打不得,但是夫妻關起門來算賬,一點關係都沒有。

  看著悶不吭聲的蘊月光,雖然不是很能確定現在的她是什麼狀態,但晁寂知道自己這回闖禍了。

  他想去撈她的手,「月兒。」

  「你沒事?」她聲音很平靜,平靜得讓晁寂發毛。

  他從未見過她生氣,所以心底很是擔心,要是把她氣壞了可怎麼辦?

  抽出始終被晁寂握得牢牢的手,她道:「王爺好本事,這是三十六計裡的哪一計?還是兵書裡的兵法?用得好啊,好生佩服!」

  蘊月光眼前一片模糊,晁寂在她眼裡的面目都有些看不清,會這麼陰陽怪氣的說話,也是被氣到理智完全崩潰的地步。

  她不是會以這種語氣跟他說話的人,晁寂有些不敢置信,他舔了下唇,問道:「你都想起來了?」

  「很不幸,是的。」蘊月光悶著聲回答。

  晁寂想去抱她,卻被她啪的一聲拍掉了手,落空的手一下不知如何是好。

  他眼神裡突然就有那麼點可憐兮兮的心虛味道,「你聽我解釋,這是有原因的。」

  「這世上有哪件事沒有原因?你繼續口蜜腹劍、天花亂墜吧,我不聽。」也沒力氣聽了。

  晁寂已經注意到她搖搖欲墜的身子,連她指著自己的手指都在輕顫著,可見心裡有多擔心他,擔心得以理智硬撐著自己不太強健的身子。

  他一把摟過蘊月光的腰,不管她的掙扎。

  其實她的掙扎對晁寂來說真是輕如鴻毛,眼看無法掙脫他的箝制,她乾脆一腳往他的腳板就跺下去。

  晁寂連聲喊叫也沒有,就這樣硬生生承受了一記無影腳,「對不住,辛苦你了。」

  蘊月光一個勁的搖頭,眼淚卻不爭氣地落下。

  晁寂心疼的將她的眼淚吻去,說道:「我不是故意嚇你的,我的確中了一劍,你看,就在這兒。」

  他一手扯開長衫,讓她看心臟下方的傷,就差那麼一寸,就深及肺腑,無藥可救了。

  「慶倖的是我閃得快,沒有傷到內裡,因此在軍報傳遞上就有些誇張了。」

  看清楚了他的傷,蘊月光的確動容了,但是要就這麼原諒他,絕不可能!

  「因為南蠻人這一劍,我索性將計就計,」他貼著蘊月光的耳朵,用只有兩人聽得到的聲音道:「用來騙皇上。」

  蘊月光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反過手來,使出全身的力氣抓了晁寂一把,這一把又凶又狠。

  「你想做什麼?」無論他想做什麼,這都是欺君啊!

  晁寂無比憐愛的撫過她有些紊亂的鬢髮,聲音裡多了一絲不易察覺的鄭重,「好月兒,你想過母儀天下的一天嗎?」

  蘊月光氣笑了,呸他,「我又不傻,誰喜歡誰去拿!」

  她活得太久了,難道還看不透那些來來去去的帝王妃後?越是風光的背後,付出的代價越是血淋淋,然而最可恨的就是改朝換代,受苦受難的從來都是百姓。

  「你不喜歡?」他頓了下,彷佛松了口氣般,道:「就知道我的抉擇是對的,四弟來求我替他上位,我答應了,就幫他一把,不去摻和奪嫡的事。」

  「這是什麼時候的事?」還有,幫著造反和不摻和奪嫡,這有什麼差別?要是一個運氣不好,砍頭都是客氣的,她並沒有覺得這樣就比較好過,「別忘了,那個位置上坐的可是你爹。」

  他冷笑道:「那又如何?你也知道,我並不是受寵的皇子,皇上不待見我,一年到頭見不到母妃一面,我就是個可有可無的存在,感情比一片紙還薄,晁宣曾明裡暗裡幫我躲過幾次死劫,這次他求到我這裡來,就當做還他人情,至於他能不能在成王面前搶食,就看他自己的本事了。」

  這些舊事蘊月光並不知道,晁寂也從來沒向誰提過,這時聽了才明白,原來這世間沒有誰是容易的。

  「你想,要是沒有這一刀,我豈能瞞過皇上的耳目?我沒敢透漏消息給你,卻沒想到這樣也讓你氣得不輕。」

  「你真捨得皇位?」

  「沒什麼捨得不捨得的,我已經有了你和大王、樂樂,誰說王爺的唯一活路就是爭搶皇位,換一種活法有什麼不好嗎?」

  一個富貴閒散親王有什麼不好?家有賢妻好兒子,沒必要非得去爭個頭破血流,勝了,固然沒人敢說三道四;敗了,史書能把你罵成臭頭。

  蘊月光被他安撫的氣消了,想到晁寂規劃的未來,覺得這樣也沒什麼不好。

  晁寂的手一直沒停的輕撫蘊月光,摸完小手又摸她的臉,摸完小臉又去摸腿。

  「這些天我累壞了,連口吃的都隨便應付,好月兒,你去給為夫弄些吃的來吧?」

  一聽說他沒什麼好吃好睡,眼下泛著烏青,眉間也帶著濃濃的倦色,身上的衣服一看就知道好幾天沒換過了。

  蘊月光這才放過他,不繼續跟他算賬,「我去給你下個面,很快就好。」說罷,轉身就進廚房去了。

  晁寂這才對著大王和樂樂兩兄弟招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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