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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


  「大當家指的是哪一件?」

  「我說過我們在這裡安居定下,除非特別狀況,不許再下山搶奪財物,你近年來這趟下山做了什麼呢?」

  「呃,」段飛龍神情尷尬,搔頭又抓胳肢窩。「這……」雙手放在酒肚上,一時語塞了。

  「違背紀律,你說理應得到什麼處罰?」管孤鴻步步套牢他。

  「大當家,沒道理嘛,我們是賊,是土匪,不偷不搶跟死老百姓有什麼差別,俺上來投靠你就是要搶個痛快,殺人殺得舒坦,你什麼都不准,俺活不下去廣當賊當得這麼孬,他誰都不鳥。

  「的確。」管孤鴻贊同他的理論,慢吞吞的拖長語調,「我們的方向不同,勉強在一起你也快活不起來。」

  「哈哈,我就知道大當家做人爽快!」段飛龍是不曉得管孤鴻心裡有幾條彎曲的腸子,不過人貪,又蠢。

  其實,要是他肯蠢蠢的過日子,管孤鴻也願意讓他安度至晚年,但是,他實在太貪心了,貪心到對他下手。

  他唯一做錯的一件事就是不該陷他入獄,還要趕盡殺絕。

  「多年來,你替黑山堡立下了許多汗馬功勞,我不殺你,讓你走,這裡的人只要願意跟你的,你都可以帶走。」他不在乎誰要跟他走,合則來不合則去。

  「大當家,你想踢開我?!」段飛龍尖叫。

  「殺了你跟踢開你,你要選哪一項?」他懶得解釋,跟一條蟲解釋只會感到口渴。

  「我不服!」

  「哦……」管孤鴻的聲音越見輕柔,柔得要滴出水,然而,水結冰也能殺人於無形。

  「你要我走我認了,我要把我所有的手下帶走,我還要銀子!我們搶來的那些金銀珠寶我都有份!」方才他進堡時,不是沒看見歸順管孤鴻那些人的臉色,再在這裡待下去,哪天他幹的好事要是曝光,可就棘手了。

  衡量之下,他決定先撤退。

  「飛龍。」管孤鴻的耐心用罄了。

  不知名的雞皮疙瘩竄過段飛龍全身。

  「我勸你以今生最快的速度離開,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這句話你應該聽過才對,要不然扯破臉你一點好處都拿不到。」他隨手從樹上折下一根不起眼的樹枝,又把樹葉剔除。

  段飛龍心虛不已。他、他不會知道什麼了吧?

  心情幾經轉折,「別以為你的武功強我就拿你沒辦法,山水有相逢,姓管的,我們總有一天還會碰上的!」臨走,他不忘嗆聲,也不知道是說給自己壯膽,還是給空氣聽的。

  「我們最好不要再見面,下回,要是再碰上,我也不會這麼輕易就放過你,記任可一不可再。」

  「管孤鴻,你給我記住!」他惡聲惡氣的撂下話。

  「我當然會記得,記得你怎麼叫你的手下假扮官差,怎麼下藥迷昏我,怎麼派人在官道要殺我滅口……」

  段飛龍差點沒尿褲子,轉身就跑。

  要死了,果然事情曝光了!

  他跑啊跑的,摔了一臉黃土,趕緊爬起來擦擦繼續逃……可是,就在他的人影剩下一丁點的時候,他的背後似乎有什麼比他奔跑的速度更快的貼近他。

  回身一看,悲慘的哀鳴從他嘴巴呼天搶地的傳出來,他肥胖的手撫住胸,沁出的鮮紅裡可以看見一根樹枝穿過他的琵琶骨,深沒入肉裡頭——

  管孤鴻是「厚道」的,禮尚往來,段飛龍這麼對他,他總是要報答的。

  這是他爹教的,做子女的當然要謹記在心,時時不忘。

  深深的夜,管孤鴻放鬆四肢的躺上屬於自己的床。

  為了讓黑山堡的居民過個好冬,他已經很多天沒回過主屋,雖然心中不時掛念著阿房,然而責任心卻驅使他不得不每天跟著工人在草寮打地鋪,好不容易今天進度超前,他乘機回來洗了個舒服的澡。

  「咚……哎唷……可惡!阿惡……咚……」

  發生什麼事?聲音是從隔壁傳過來的。

  「咚……」

  又來了,像是硬物撞到東西的聲音。

  睡覺不好好睡,雜音這麼多?

  他也好幾天沒見到那個小女人了,心中還頗為想念。

  管孤鴻起身來到隔壁,用力敲了敲阿房的門。

  良久,看著自己紅腫的拳頭,門還是沒開。她睡死了啊,才想著,等他回神,實心木門已經在他手裡終結。

  屋子裡一燈如豆,床下,趴著一坨「東西」。

  一隻纖纖小腳露在被子外頭,顯然掉下床的人跟被子掙扎過了,因為爭不贏,索性放棄,將就著奇怪的姿勢安眠。

  這樣也能睡?管孤鴻不禁莞爾。

  舉手之勞,他簡單的連人帶被送回床上。

  睡熟的阿房髮絲有些淩亂,微微露出來的小臉不知道為什麼看來有股醉人的酡紅,顯然是因為方才掉下床掙扎出來的成績。

  被子纏得緊,他費了些力氣才打開。

  他是個粗獷的大男人,為了要輕手輕腳,首先屏著呼吸,然而,越想小心越不可能,碰來碰去的結果,發現阿房的手腳沒有一處是暖和的。

  怎麼搞的,這麼低的體溫,比平常人要低。

  他才想著,握住阿房的手想給她溫暖,眼睛卻看見不該看的,一股熱血霎時直沖腦門。被子下的她露出只穿單衣的嬌軀,她雖然瘦,可骨架勻稱,纖細的模樣叫人愛憐。

  他這一生除了黑山堡沒有其他的念頭,遇著了她,心裡的感覺難以言喻,看著她雪白的肌膚,隱隱的胸線,他,失魂了。

  從什麼時候想要她的?觸摸著她冰涼的皮膚,沿著優美的鎖骨來到鬢邊,她的耳型小巧溫潤,摸起來像柔軟的絲綢。

  全身的血液在軀體裡翻滾,像養了一頭獸,不受控制的唇吻上她滑膩的臉頰,他要她,他要她,用盡全心全意的想要她……

  「你做什麼?!」差點喘不過氣,胸口是悶的,阿房痛苦的醒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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