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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八


  「我回房去開!」沒有一絲的同情,丟下一堆好奇寶寶,獨自享受秘密去。這是她和磊之間剩下的惟一可能聯絡的線索,沒人可以和我同時發現。

  「 !」眾人齊呼,這小女子真無情無義。

  冷風日到房間,拉開椅子,把盒子放置於椅子上,然後端坐在床上。她看著盒子,祈禱著——多麼希望此刻能和浩磊一起分享喜悅,不管是考上了任何學校都值得慶祝,可是……不管了,先打開再說。

  泰迪熊!好可愛喔!冷風把它抱在胸前開心了好一會兒,才又發現了一張字條和照片。

  照片是鄭浩磊和她從小到大的合照,而字條上寫的是——

  風,恭喜你考上了理想的學校,就知道你不會教大家失望的。

  照片是我們倆從小一到小六的照片,我翻遍了所有的底片加洗了一份給你。我知道你記性不好,照片要常拿出來看,這樣你才不會。把我忘了。

  風,別忘了我們倆小時的約定喔!

  「什麼跟什麼嘛!」

  冷風發慌地望著那已有些泛黃的照片和字條。

  「想了這麼多年,實在想不出和他有什麼約定,簡直快教我抓狂了。」

  冷風回憶著過往……

  十年過去了,因緣際會之下,這十年居然都不曾和鄭浩磊見過面。頭幾年還常回二巷打探鄭浩磊的消息,後來連二巷的阿貓阿狗都快不認識了,以前的玩伴淙哥、融、玲、旭、珍他們一個個搬的搬、出國念書的出國,結婚的也結了,就連吳又珍都是兩個孩子的媽了,還當了院長夫人,就是無法聯絡上鄭浩磊,只輾轉知道他後來真考上了醫學院……

  是為了哪個女孩呢?他現在是實習醫生?還是在當兵?或者……唉!到底和他有啥約定呢?有打勾勾嗎?一堆的問號老是在冷風腦中盤旋不去。

  「唉、唉、唉!」冷風重重地連歎了幾口氣。「不想了!想了幾萬次了,沒理由我會不記得那什麼狗屎約定!」

  算了,去找狗頭軍師薛為奇吃飯去。

  自從——

  薛為奇考上藝專後,開心得不得了,不但和冷風同班,連租屋都成了鄰居呢。心想鄭浩磊這個眼中釘,可沒他這種偉大又死心塌地的情操了吧!雖然小六以前沒來得及與她成為青梅竹馬,但至少以後都朝夕相處,不但天時、地利,還少了鄭浩磊插花——人和呀!哈哈!

  孰知——

  「薛為奇,我是不清楚你和冷風有什麼關係,但是呢,你貴為班代,再怎麼說,你也該為班上盡點責,幫一下我這個忙得無法分身的副班代一些些忙,別老跟在冷風前後的。我可以跟你確認,冷風除了對畫有興趣外,男女之間的感情她還沒開竅!至少,目前看得出她沒戀愛的打算。你不要像只蒼蠅似的老黏著她,她不覺得煩是因為她把你當兄弟,你懂嗎?我們這些旁觀者真想一巴掌打死你這只大蒼蠅!受不了了!」

  說這些話的女人——真殘忍!她不是別人,是鼎鼎大名的「SPP」紹時妝。

  薛為奇懶得理她,聳聳肩,一副隨她去的模樣,令紹時妝更加火大。

  「再怎麼樣,你好歹也要分擔點事做,班上大大小小的問題,你總是丟給我一個人處理,你就只會跟在冷風身旁,我也是女孩子呀,難道我累死就無所謂?我覺得……我覺得我該向學校申請。」

  「申請什麼?」薛為奇不懂她後面提的跟前面說的完全無關。

  紹時妝終於見到了他的反應,於是她也學他聳聳肩,然後說道:「申請一座情聖獎座給你嘍!」她笑著。

  「啾!請你做點事,那麼 嗦,大不了請你吃頓飯。」

  「誰稀罕!奇怪,你這麼懶,為什麼同學仍擁護你,連著兩年都當班代?」

  「沒辦法嘍!一來我長得帥,二來我人氣旺。況且班代就如一支軍隊裡的將軍,你什麼時候見過將軍要站哨的?神經!」

  「我——」總是說不過他!紹時妝推了推鼻樑上的黑框眼鏡,轉身離開這傲慢且自大的傢伙。

  薛為奇看著她那高挑的背影,啐著笑,儼然一副勝利者的姿態。

  紹時妝,身高一六七公分,身材該是不差,戴著一副再「聳」也不過的大黑框眼鏡,穿著百年不變、除了校服外就是牛仔襯衫或長及膝下的長黑裙、球鞋,外加兩條麻花辮在後腦間晃來晃去,擺明瞭是民國初年女人的扮相嘛!不知是什麼樣的家庭才能教出這麼一個跟不上時代的女生,還來念美術?哈!跟我鬥?還早咧!

  倏地,他想:一六七七的身高,換上合身T恤,配上緊身喇叭褲,把眼鏡拿下來,放掉麻花辮——會變成什麼樣?眼鏡下的她,是否有一雙清澄而瑩亮的眼眸?

  薛為奇在失神之後甩甩頭,嘲笑自己這麼快背叛冷風。不管如何,他的心現在只能有冷風,再怎麼說穿起同樣的衣服,冷風怎麼看都比她正常多了。

  在偌大的校園裡,冷風走累了,她找到椅子坐下。

  這兩年來沒有鄭浩磊的消息,青梅竹馬的感情就這麼消失成泡影了嗎?她不明白為何鄭浩磊如此無情,他很忙嗎?還是在躲所有的人?需要嗎?

  小時候總是玩在一起的,記得賽洛瑪颱風過後,到處積水,他們一起抓泥鰍,一起拿石頭丟那被颱風尾掃地出門的落湯雞。每一處草叢都生滿了斑斑紅彩的福壽螺卵,大夥沒有一絲的同情,連根帶卵拔起,惡狠狠地拿福壽螺卵砸在馬路上,滿地粉紅色泥漿,同伴們的臉上盡是笑。稻田裡,到處是一坑坑深陷的腳印,一群人踩著爛泥,裹著爛泥,活像個泥巴人,卻個個無憂地笑著,除了開心、還是開心。

  難道,這一切真的就這麼隨風而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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