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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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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齊亞已來到院裡,才登上臺階,迎面一道修長身影攔在面前,沉聲道:「燭雁呢?」 阿齊亞眼神略微繞個彎,瞥向白岫身後的盧射陽,那廂正遞眼色,他只得勉強背詞:「你答應回去,她自然平安歸來。」 「願不願去京城,是我的事,你為什麼捉走她!」 阿齊亞忍耐地又瞥一眼盧某人,繼續背詞:「你如果早應下來,我何必用這種……卑鄙手段。」的確是很卑鄙啊,他自己都不由唾棄。 「她現在在哪裡?」 繼續背:「這個你不必操心,我說過,你只要回京,她自然會無恙返回。」 「假若我不肯呢。」 努力背:「那就很難說,你妹妹安危都在你手,你最好慎重一些。」 「你有沒有對燭雁怎麼樣?」 阿齊亞幾乎捺不住,想把出這個餿主意的混蛋揪出來揍一頓,然而他只能磨牙道:「你放心,我不是那種人……」 半晌後,得不到白岫回應,他收回繞彎的視線,看向階上的人。白岫很奇怪地瞧著他,與他對視良久,才緩緩道:「你不是那樣的人。」 哎? 阿齊亞一呆,卻見白岫已反手拖住盧射陽,穩聲道:「把燭雁還給我。」 「阿岫,你揪我做什麼,又不關我的事……」 「你把她藏在哪裡!」 盧射陽分辨幾句,然而看見白岫明晰得不若以往孩童般神氣的眼瞳,心裡不由「噔」地一下,陪笑道,「阿岫,不是我們要怎樣,是那個……」臂上漸緊,痛感加深。可見白岫是真急了,「好吧,阿齊亞昨夜確是想去帶走燭雁妹子迫你就範……」 那邊阿齊亞瞪過來,他也不理,自顧苦笑,「誰知到了燭雁房裡,她卻已經醒了,我們本沒要強帶她走,是她自己提出,願配合我們,使你答應回京。」 白岫不信,「燭雁為什麼要趕我走?」 「這個我就不清楚了,恐怕你要去問她才好。」盧射陽小心向回抽手臂,「你這麼聰明,也沒叫我們騙住,以後可別記恨我啊,我沒有惡意,真的一點點都沒有。」 「她在哪裡?」 盧射陽歎氣:「她自己躲起來,不是我們藏的,她不願見你,又有什麼辦法。」 白岫臉色微白,指節都彎曲得有些痛了。他怔怔地,燭雁不見他,燭雁趕他走,他有什麼錯,要這樣待他! 因為他不聽燭雁的話,想要代替漢庭和她在一起是不對的?因為他什麼都不記得,不信自己曾有過別的親人家眷是不對的?還是因為,他真的娶過妻,給過別人許諾,燭雁就不肯再要他? 他以為,只要執意下去,總會改變的…… 「阿岫,你難過歸難過,可不可以稍微松一下?」盧射陽不敢硬掙,怕一不小心和這又癡又傻氣的小子當真動上了手,誰傷了誰都不好,「我們幫你去找燭雁妹子好了,雖然未必找得到。唉,這人要存心躲你嘛,再找也沒用……」 白岫慢慢放開手,目光從盧射陽、阿齊亞臉上掃過。這兩個人這樣陌生,他一點也不想同他們說話,他只想見到燭雁,看她溫淡柔和的笑,聽她熟悉的聲音,哪怕生氣也好、斥責也好、冷淡也好……他只想見燭雁,牽一牽她的手,問一句: 你是不是,厭了我? 簡陋的房間裡,時漢庭剛擱下筆,拿起書細閱。正到深思處,房門砰地被人推開,他不防,立時駭了一跳,惱喝道:「誰?幹什麼!」 「燭雁呢?」 見白岫站在門口,時漢庭更是沒好氣:「你到哪裡找她,沒看見我這兒在讀書?」 「燭雁在不在這裡!」 「我怎知她過來沒有,她平時又不大往書房來。」時漢庭皺眉不耐,「你們要捉迷藏就往別處去,不要擾人清靜。」 白岫站了一陣,默然轉身就走。 時漢庭只得自去關門,不悅暗念:日後要天天照顧這位不通人情世故的舅兄,當真麻煩得很,他癡稚拙鈍,反偏得呵疼愛惜,不必如自己一般,十年寒窗如此辛苦。 無奈之處又難免略帶些輕視不平,輕輕哼一聲:這世上人事,就是如此不公。 「狡猾奸詐,謊話連篇,栽贓嫁禍,圖謀不軌,城府深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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