沖喜皇后(15)_曹芸

十五

　　陽阿看到皇上，吃驚的說：「皇上。」她沒想到皇上居然會沒有任何通報的就前來。「奴婢們參見皇上。」侍女們紛紛跪在地上。

　　「起來吧！」孟珣撿起地上的釣竿，看著陽阿說。「你的魚跑走了。」

　　「再釣就是了。」陽阿讓綠萼為她弄好了魚餌後，把竿子一甩說：「釣魚的樂趣不就是在垂釣的過程嗎？」

　　孟珣想了想覺得有理。讓陽阿進宮是一件很簡單的事，有趣也只有在如何讓陽阿心甘情願的進宮的過程，這不跟釣魚一樣嗎？

　　他看向金公公說：「拿根釣竿來，朕也要釣魚。」

　　金公公立刻替孟珣拿了根釣竿前來。「皇上，釣竿來了。」

　　孟珣把釣線拋入水中後，笑看著陽阿說：「你釣到魚後打算怎麼做呢」

　　陽阿別有所思的看著皇上說：「當然是放了它，魚不生在水裡就不叫做魚了。」她知道皇上問的並不是魚。

　　「放了它，那不就等於白釣了嗎？」他可沒打算放她出宮啊！一旦成了君王的嬪妃，就算到死仍是君王的嬪妃，這是千古以來不變的道理。「可是，皇上需要的並不是魚吧！你喜歡的只不過是垂釣的過程。」就像皇上一樣，其實他原先並不希望她進宮，他不過是聽到她跟綠萼、蓮豔在湖畔說的話，一時興起才會賜給她大筆的賞賜，希望她能因此自願進宮，加入她口中所說的人間地獄的行列。

　　孟珣看著陽阿問：「你不也一樣嗎？」她是真的討厭進宮嗎？還是跟其他的女人一樣，欲擒故縱的想要吸引他的注意呢「這是我的消遣之一，但皇上貴為一國之君，應該並不缺乏這項娛樂吧！」若是能因此將她留在離宮不進宮的話，她會很感激皇上的。

　　「少數的娛樂，那些金銀珠寶無法成為你的娛樂嗎？」後宮的嬪妃們誰不愛賞賜啊！唯獨她將大批的賞賜賜給宮女們。她這是在收買人心，還是真的不把它們看在眼裡呢

　　陽阿搖搖頭說：「陽阿寧願要一個有心人。」但皇上卻不是個有心人啊！全天下的女子在皇上的眼中都只是玩物。就算現在他在她的身上用心，也是因為一時的好玩而已。

　　孟珣看著陽阿突然問了一句。「你對你的姑奶奶陽婀有什麼看法」

　　「傻。」對陽婀姑奶奶的際遇，她只有這麼簡短的一個字。

　　陽阿居然說她的姑奶奶傻，這是他第一次聽到不一樣的說法。從小到大，他只要聽起人們提起陽婀，都只有流著淚感歎她的癡情。「為什麼」為什麼陽阿說她的姑奶奶傻

　　「請恕陽阿冒犯。」陽阿看著孟珣說：「天下的男人，只要是稍有權勢跟錢財，有幾個男人不是妻妾成群的對男人來說，女人只是用來傳宗接代、開心玩樂的，縱使有愛也只是一時的寵溺，世上有幾個男人值得付出真心呢」陽婀姑奶奶對先帝付出了所有的真心，但她得到的是什麼有的只是冷宮與陪葬，那值得嗎？「你這麼說，不怕朕生氣。」陽阿還真瞭解他，每一句話都說到他的心坎裡。他的確就是這麼認為，他寵溺女人，但並不愛她們。

　　「是皇上要問妾身的，就算是皇上大怒，妾身也無可奈何。」天平乃是天之子，有誰敢跟他抗議的嗎？

　　孟珣收起了釣線問：「你想要什麼」

　　陽阿也看向孟珣問：「皇上想要的又是什麼」

　　「我想要女子的心。」他覺得愈來愈有趣了，他非讓陽阿心甘情願的進宮不可。

　　「陽阿想要的只是平靜的生活而已。」她不想捲入後宮中的恩愛情仇裡，從小在那種環境下長大的她，對那種生活已經累了。「平靜何謂平靜的生活。」那種生活後宮難道沒有嗎？

　　陽阿笑著說：「一葉扁舟、一根釣竿、幾個貼心的宮女。」這就是她的平靜生活。

　　一葉扁舟、一根釣竿、幾個貼心的侍女，這又算什麼平靜的生活呢孟珣好奇的看著陽阿，她的心裡到底在想些什麼呢這是他第一次對女人除了臉跟身體以外的地方感到興趣。

　　皇上今晚要夜宿離宮，所有服侍陽阿的宮女都開心極了，就除了陽阿本人不高興。

　　皇上要夜宿離宮，那就表示一定要有陪宿之人，而她並不想成為那個陪宿之人啊！一旦她真的成了皇上的妃子，那她就一定得進宮，到時這種夢寐以求的生活就將永遠是可望而不可求的。

　　一旦入了後宮，兒時的夢魘就會再度重演。她的娘親早死，她這個妾生之女本來是應該跟父親的任何一個小妾無關的。但就因為她長得跟陽婀姑奶奶很像，所以她自幼就倍受祖父的寵愛，光憑這一點就讓許多小妾們心裡不是味道，更別提那氣量狹小的大娘了。五歲那年，祖父將一個小玉鐲給了她，沒有給大姊跟三姊，就不知平白的生了多少是非。要不是因為有祖父寵著她、護著她，只怕她今天會是什麼樣子，她自己都不知道了。

　　進宮後會是什麼樣子就更別提了，那些住在後宮的妃子們，她們平生唯一的願望就是得到皇上的寵愛，妃子們的明爭暗鬥是無奇不有，到時她還能過平靜的生活嗎？只怕到時的她，很快就會跟她的母親一樣了。

　　所以她不願意進宮，她也不祈求皇上的寵愛。之前她之所以願意進宮，一來是因為想要完成祖父的願望；二來則是因為她認為當今的皇上，是連看也不會看她一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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