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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


  她看見老夫人氣得發抖的模樣,不由得身子一顫,世威哥說的對,少爺不能保護她一輩子,將來他會娶妻、生子,待他有很多事好忙時,自己在雷霆堡的安危堪慮……想到這裡,她的身子發顫得更厲害了,就連雷孟廷也感受到了。

  「大娘,我說過不許你們再動她。」

  老夫人聽了勃然大怒,「你說什麼?你竟然這樣子跟娘說話?」

  「大娘,若是您自重的話,我會尊重你。」

  換言之,她不能做到,就妄想得到他的尊敬了。

  聞言,她年邁的身子猛地一退,不敢相信這就是她教養出來的好兒子!她狼狽的看著兩人,感到驕傲的自尊被踐踏的所剩無幾。

  纖纖說的沒錯,都是給這個死丫頭媚惑了,否則孟延不會這樣對她說話,一雙怨懟、銳利的眸子射向秋涵……

  秋涵嚇得退到雷孟廷的身後,雷孟延感受到她的害怕,護著她的心態就這麼地自然展現。

  「大娘,既然當禿您已撒下堡務不管,今天換我接任,我不希望您再插手。」

  自從爹死了之後,大娘終日沉浸于回憶之中,偌大的堡務一父給當時只有十七歲的他手中,當時年幼無知的他因為二舅的幫忙才得以撐過來,如今,堡中事務已上軌道,他也察覺到二舅父的野心,只有先向大娘聲明一切,才能讓他放手去收集二舅父欲殺害他的證據。

  借著秋涵這件事,他也順道告訴她,這雷霆堡再也沒有她能插手的餘地了。

  「連教訓個丫環都不成?」她難以置信的問,她再也掌握不到實權、再也掌握不了兒子的心了嗎?

  「不成。她是我的人,現在是、未來也是。」他的話帶給兩個女人多大的震撼,瞎了眼的他不會感受得到。

  「你的意思是,我連你的婚事也不能插手了?」她還想借著侄女扳回一成,至少,纖纖是向著她的。

  「我的婚事……只要是李纖纖,就永遠不會成。」

  對秋涵,他只能說出這樣的承諾,再多也沒有了。

  「為什麼?」再次地,兒子帶給她的打擊是如此這般的多,他和纖纖的婚事早在多年前就定下的啊!

  連纖纖這步棋都給毀了,往後,她還能靠誰呢?

  「沒有為什麼!」他冷冷的回道,還不到揭開事實的時候。「秋涵,我們回去吧!」

  「是,少爺。」秋涵攙扶著他的身子,緩緩地離開。

  老夫人望著秋涵的身影,若有所思。她畢竟沒有向孟延訴說她額上的傷,是她帶給她的。

  對於那個丫環,她是不是做錯了?

  「少爺,您方才去哪兒了?」出了南廂房,秋涵整個人鬆懈下來,絕口不提方才被毆打的事。

  「我到練武場去了。」

  「真的?你一個人?」她驚奇的問。

  「嗯,怎麼,你很高興?」

  「當然高興啊!少爺能一個人走這麼遠的路,相信再過不久,就能像正常人一樣了。」她替少爺高興著,雷孟延感受到她的快樂,笑意在唇邊泛開。

  突地,秋涵像想起什麼似的,大叫出聲:「啊!對了,奴婢把參湯給擱在百花亭裡了,奴婢這就去拿。」

  「秋涵,別忙了,擱著就擱著了,大娘把你打傷了?」他關切地問道。

  「沒……沒有啊!少爺,我去端參湯,可是特地為少爺泡的呢!我先送您回房,馬上過去端。」

  走了兩步,秋涵又改變主意,先送少爺回霆風居,不然等會兒兩人又要錯過了。

  「你這丫頭,真那麼懂得一頭擔子兩頭熱。」她沒事就好,雷孟延不覺輕吐口氣。

  秋涵卻像看怪物似的看著他,「少爺,您笑了、您笑了耶!」

  聞言,雷孟延面色一正,「我本來就會笑。」

  「才不呢?奴婢今天是第一次看到少爺笑。少爺的笑容真溫暖,一點也不像外邊人傳言的冷峻,至少在她的心裡就不是這麼認為。

  「是嗎?」以往喜怒不形於色,生活瑣事很難牽動他一絲情緒,再說,人生事也沒有什麼好笑。是以,他的臉上除了冷酷、除了憤懣,很少有其它表情。

  「嗯,少爺您笑起來真好看,您要常笑才能凡事如意。」秋涵真誠的說。

  「是嗎?難怪我常聽你笑,好了,快去忙你的吧!」打住這個話題,他不想再多說。

  「噢,對了,參湯!我馬上去拿。」

  秋涵一時忘情,忘了該自稱奴婢,不過雷孟延不會與她計較。

  「少爺,參湯來了。」

  不一會兒,秋涵端著參湯回來,幸好天氣不冷,才沒把參湯放涼。

  「嗯,拿過來。」

  這一番折騰,他倒也真渴了,順手接過茶碗,當掀開茶蓋的那一剎那,他聞到了一股奇異的怪味。

  「你說這是參湯?」他問秋涵。

  秋涵本要點頭,但想想少爺的眼睛,便改用說的,這些日子以來,她的話多了,肢體語言少了。

  「是呀!怎麼了?」

  「你喝看看。」疑心又起,他隱忍著怒氣在心底。

  「少爺,這是泡給您喝的,奴婢怎麼能喝呢?」想當然,秋涵拒絕了。

  然,這更加證明了他的懷疑。

  沒錯,他懷疑參湯有毒。

  「你不喝是因為你在碗裡下毒?」他指控,面色恢復如前,一臉陰森不可測,竄升的怒氣是失控的、是狂烈的。那熾烈的激流緊緊地沖向他,讓他分不清孰是真、孰是假,也讓他忘卻了眼前這個女子是他曾經信任過的。

  「奴婢沒有,奴婢沒有下毒。」

  這莫大的冤枉教她如何能受?她嚇壞了,是誰要害少爺?

  不,是要害少爺、還是要害她?一時之間,她完全分不清楚。

  「沒下毒為什麼不敢喝?你說呀!!」他咄咄逼人的口吻讓人窒息,她在他淩厲的口吻裡毫無反擊的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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