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陳希桐 > 天秤靚哥俏瓶妞 >


  「沒關係,我在這裡將公演兩個月,只要你不怕我煩,我會不斷表示我的誠意。」他對霜靈這種天真又帶點倔強的個性深深覺得受到吸引,沒想到,在一個既熟悉又陌生的城市裡,找到一位既陌生又熟悉的故人,這種因緣際會,倒也給雙穎的枯躁生活中多注入了些活力。

  不知不覺中,油酥茶已然冷卻了,霜靈又替他端了一杯熱騰騰的奶茶,開始暢聊兩人幼時甜蜜的時光。

  深夜兩點。

  雙穎帶著滿滿的收穫回到飯店。

  他仔細地聆聽霜靈所描繪的那些舊日回憶,他驚訝于她超強的記憶,竟然如數家珍般地將兩人小時候的一些趣事,巨細靡遺地說給他聽,短短的幾個小時,他渾然陶醉在這種尋找自我的過程中,像拼圖一樣一塊塊組成了完整的童年。甜滋滋的澎湃浪花,久久在他內心翻湧不休。

  直到開鎖走進房間之後,這份喜悅的繽紛心情,立刻變成灰濛濛的陰霾。

  「你該不會是時差還沒調過來吧!」一進門,冷冷的質問聲迎耳襲來,雙穎的頭皮一陣發麻。

  「你怎麼還不睡?」他解開領帶,不想針對她的奚諷多作解釋。

  「我睡?我怎麼睡?你從傍晚出去到現在才回來,也沒在櫃檯留言,以前你要去哪都會跟我說一聲,今天不聲不響就走,你教我能睡得安心?」上薰從籐椅上躍起,卸妝後的素雅仍帶些迫人的尖芒。

  「別老像小孩子一樣要我凡事彙報,可以嗎?我已經是大人了,有權利去任何我想去的地方,做任何想做的事。」雙穎已走進浴室入沐,而上薰仍隔著一扇門對峙著。

  她掄拳在門板上敲了兩下。「那你說,整個晚上都去了哪裡?」

  「去……去街上逛逛!」

  「你騙鬼啊!今天我約你出去,你說你人不舒服,何況,有什麼店開到淩晨一、兩點還在營業的。」她完全不接受雙穎的理由,一直杵在門外不善罷甘休。

  「我不小心碰到朋友,一時聊開就忘了時間。」門內的聲音在水聲的嘩啦干擾下,顯得有些模糊。

  上薰發覺他的話中全是謊言,而且是紙糊的謊一戳即破,因此,更加氣惱。

  「楚雙穎,你在臺灣半個人也不認識,哪來的什麼朋友?分明是去做了什麼見不得人的事,你說呀!」她拍門的聲音又急又響,不規律的嗓音,惹得和尚都想跳起來罵人。

  「你發完神經了沒?」他頂著一頭濕漉漉的頭髮,冰寒的冷水也抑不住他的脾氣,令他不禁憤而打開了浴室門。

  上薰嚶嚀起來。「你敢罵我?也不想看看這幾年你家的危機都是誰幫你們熬過的,要不是我去求我爸,你們家早傾家蕩產了。」

  最近這幾年的大小爭吵,上薰總是把這種施捨掛在嘴邊,她是多麼需要面子的人,當然不希望雙穎在外頭搞三拈四被小報消息逮個正著,無形當中,這儼然成了一種軟禁的囚牢,要不是官家財大勢大,不成材的父親老沾著別人的權貴過活,他也沒必要當個乖乖的窩囊廢。

  「算了,隨便你愛怎麼說就怎麼說,我想睡了。」不去回應一個女人的無理取鬧,就是充耳不聞、避而不見。

  「被我說中了吧!楚雙穎,你這王八蛋,你有今天是誰給你的,我要跟我爸說去,叫他以後不要理你們家的死活。」上薰隔著一條棉被不停地拍打,要是雙穎今天不給她一個合理的交代或滿意的道歉,她絕對不善罷甘休。

  十五分鐘的無言抗議,終於演變成囤積許久的猛烈抗爭。

  他轉過了身子,扼住她的手腕,眼神如刀如斧般向她砍殺過去。「別逼人太甚,今天需要你們家臭錢的是我爸,不是我楚雙穎,再說我有今日的榮耀全是我自己苦過來的,你最好有這一點認知。」

  第一次!這是兩人相處七八年以來首次看雙穎頂話頂得如此直接,上薰從沒看過溫和的雙穎會對她大發雷霆,他的熊心豹子膽不曉得是誰給他吃的,才一個晚上的時間,局勢全變了,變得教她無法立即適應。

  她輾轉翻下床鋪,蜷著腿窩進沙發裡,她抱著一個抱枕整晚飲泣,莫大的不平在她心中翻湧,嫉妒之火熊熊熾燃在她腦袋中,原以為雙穎早已習慣於她的驕蠻,事實上,那容忍的堤防已出現隙縫,不平之鳴終於潰堤而出。

  一整個晚上,霜靈是抱著無尾熊背包和那條白色手帕絲絹入睡的,要不是靠這兩件寶貝牽的線,也許她和他心目中的小穎哥就這樣擦肩而過,成為人海中被淹沒的一段情誼。

  一直到早上十點多,才被陶媽媽的那道尖銳嗓門給吼了醒來。

  「丫頭,都快中午了還睡,昨晚又跑到哪去野了?看你這房間,比豬窩還亂,衣服堆了一卡車也不洗,還抱著背包睡覺,沒看過像你這麼會折磨老娘的女兒,不知道還要侍候你到什麼時候。」千篇一律的臺詞,讓早有應變對策的霜靈慣性地將棉被一拉,往頭上蒙住以絕噪音。

  陶媽媽大被一掀,扯掉她身上的毯子,見她衣服、褲子及襪子仍整齊地穿戴在身上,還隱隱約約聞出一點酒臭味,不免又潤了潤嗓,大報警鈴。

  「陶霜靈,你昨晚沒洗澡就給我上床睡覺,還喝得醉醺醺的,這到底怎麼一回事?快起床跟老媽說。」一支擴音揚聲喇叭在耳膜處大加荼害,縱使睡意正濃也會失了睡意。

  「媽——」她一副被迫上吊的臉。「你沒事去掃地、洗衣服都可以,別老管我行不行?看我好欺負啊?」

  「咦!你這丫頭怎麼跟媽說這種話,我關心你一下都不行嗎?女孩子家在外遊蕩到三更半夜才回來,又滿嘴酒氣味,我說你兩句都不行啊!」陶媽媽邊抽泣著她壓在床底下的髒衣服邊叨念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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