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陳希桐 > 射下雙面女郎 >


  那女子一聽,反將草帽壓得更低。「我熱不熱?你管不著。」

  無緣無故被潑了冷水,陶大維有點恨自己太愛管聞事了,八成是個臉上全是雀斑、暗瘡、青春痘的小花臉,不看也好,免得破壞美感。

  「哦……嗚……」女子忽然又哀嚎了起來。

  「你怎麼了?」陶大維反射性地問了一句。

  「我……我肚子不舒服,想……想上廁所。」女子危顫顫地一字一字慢慢吐,聲音頗令人同情。

  「那這附近哪兒有廁所?我帶你去。」

  她輕怒一聲。「你故意尋我窮開心的是不是?明知道這一路走來根本沒有半戶人家,哪來的廁所啊!」

  他一想也對,一時想不出個周全的辦法,口中喃喃急念:「那怎麼辦,怎麼辦呢?」

  「不然你帶我到榕樹的後頭,我就近方便好了,但是,你不准回頭喔!沒聽到我說『好了!』,你千萬別給我亂來或意圖不軌,要不然……這輩子我跟你沒完沒了。」女子眼看就要憋不住了,只好出此下下之策。

  「你放心,我陶大維絕不是那種小人,要想幹麼,早就幹了,還會等到背你來到這麼亮的地方,真是的,反正我今天也衰透了,沒有那個興致。」他自己先走得老遠,一副正氣凜然的君子模樣。

  說也奇怪,那女子見陶大維走遠了,腳也突然好起來了,只見她像只輕盈的小麻雀,飛也似地便遠離了陶大維的視線範圍,並趕緊從包包中抽出一張四開的圖畫紙,一頭立刻用麥克筆疾筆振書地寫下洋洋灑灑的幾行字……

  「好了沒?這裡很熱耶!」陶大維站在遠方的大太陽下,發狂似地喊著。

  「快好了,再等一會兒!」女子立刻響應他,以免他心生疑竇。

  她寫完之後,將一些工具收進包包內,順道把那頂大得蓋住她臉的大草帽取下,並一併同那張圖畫紙用一塊大石頭壓著,見一切都天衣無縫,馬上自另一處偏僻的小徑,溜之大吉了!

  「到底好了沒呀!你是不是有毛病?」陶大維語氣越來越無法自控,又見沒人搭理他,發現事有蹊蹺,於是也不管是否會長針眼,刷地便轉過頭去。

  誰知他繞過榕樹一看,除了野草及小花隨風搖曳之外,不見半個人影。

  而在四周梭巡了一遍後,那頂熟悉的大草帽,立刻映入眼簾之中。

  他恐防有詐,亦步亦趨地朝前碎步而進,只見帽下一張大白紙被四塊扁平的石頭四角壓住,他不假思索便將白紙抽了出來:

  哈哈!說要耍你三次就是耍你三次。

  這下可服氣了吧!你這大驢蛋,要想知道你今天為何會有如此淒慘落魄的下場嗎?

  下個月五號,你我自然會在某處再碰面的。

  P.S:別發火,要有風度,現在順著榕樹旁的小徑走,二十分鐘便可到達市區,祝你好運!

  比你聰明百倍的賀闌珊

  陶大維此刻是眼呆腿軟,腦袋一片空白,他恨得牙癢癢的,直想撕爛白紙、劈開草帽來泄忿,但又想到她備註的前兩句留言,如果真火大了,豈不是稱了那鬼靈精怪的意,於是,他靜心地深吸呼兩次,拿起那頂草帽,像個神經病似地邊喃喃自語邊漫步在夕陽的余溫下。

  臺北陶家

  陶大維一到馬公市,便披星戴月,連夜坐飛機趕回臺北,一進了家門,便四肢虛脫地癱死在沙發上,沒三秒鐘便鼾聲大作。

  一夜好覺之後,陶大維只感通體舒暢,精神飽滿,這才想到這一兩天都沒有見到妹妹雨嬋,也不知她最近怎麼樣了。

  陶大維還沒來到妹妹的房間,在走道上就聽見了房內所傳出的貝多芬月光曲,琴音之悠揚、琴韻之柔暢,連帶地將陶大維浮躁的情緒,一掃而空。

  「雨嬋!」陶大維小心地挪開房門,探了一個頭輕呼一聲。

  「哥!」

  雨嬋那嬌弱的身軀一看見是陶大維的到來,歡喜地自鋼琴椅上跳下來,輕撫著她哥哥的手。

  「好久都沒看到你了!」雨嬋有點失望道。

  「現在不是來了嗎?琴練得怎麼樣了!」陶大維也蹲下身來,俏皮地用指尖點了一下她的鼻頭。

  「我是全三年級的冠軍耶!不過下個月要代表學校參加全國國小三年級的大型比賽,我怕……」

  「什麼?你拿到全校三年級的冠軍?」陶大維喜出望外,緊緊把陶雨嬋摟住在懷中。

  豈料,他竟被妹妹無情地推開了。「那是半年前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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