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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七


  到底是在哪裡呢?

  沒想到翻開馬黛娜的鞋櫃,至少有上百雙的鞋陣列在裡面。她的確是個比自己還奢侈的敗家女。萬一一雙一雙慢慢查的話,鐵定會來不及,怎麼辦呢?

  不管了,就從放在最外面的一些找起好了,這些應該比較常穿吧!

  采漪沒有做過這樣偷偷摸摸的苦差事,因此格外笨手笨腳,她翻來翻去,在將近絕望之餘……

  有了,果真有一雙「耐吉」的布鞋上有沾著黃泥的跡象,而且還隱約的傳出濃重的化學藥品味道。沒錯,一定是這雙沒錯!這個爛蹄子馬黛娜,果然是幹了這種喪盡天良的事,她要不揪舉她,她就不叫李采漪!

  見大功完成,采漪也不多作逗留,她委身從小門鑽了出去。直到大門口時,發現警衛還沒回來,連門也半掩半合的開著,心想一定是聰明的「嘟嘟」將他拐到什麼天涯海角的地方去了,心裡一陣竊喜。果真有主人的風範,又聰明、又機智。

  她立即跨出這險要萬分的宅院,否則一不小心被人發現,鐵定又會引來不必要的麻煩。

  不一會兒,她從電線杆後頭瞄向馬家的別墅,見警衛氣急敗壞走了回來。「砰」的一聲,狠狠甩著重力將大門關上,可是後方並不見「嘟嘟」的蹤影。她又不放心地等了二十分鐘,依舊不見任何的「狗影」。她心想,該不會是自己吃完香腸先跑回家了吧?也許吧!她的狗是極有靈性的,而且認路又是一流,應該先跑回去了吧!

  采漪不多作任何設想,反正拿鞋子回去要緊,拆了馬黛娜的西洋鏡再說。念頭一轉,也就先返回果園去了。她有預感,當惇亭及老爸、乾爸見她如此能幹的辦事效率,一定會對她刮目相看,哈!越想就越是自鳴得意了起來。

  在踏上回家的路上,她緊緊的抱著那雙「證據」。她迫不及待要看看馬黛娜那張驚惶失措的表情,一定足夠讓她捧腹大笑個三天三夜。

  「什麼?你跑到馬黛娜家去拿這雙鞋子?」惇亭看著采漪得意洋洋將手中那雙沾滿泥沙的布鞋呈現在眼前時,他大吃一驚。

  「有了這雙鞋,看她還有什麼話可辯,到時,就可以獅子大開口向她索求全部的賠償!那麼我們果園的所有損失就可以有著落了。」采漪亮著深邃的眼眸,望時惇亭依然不可置信的眼裡。

  惇亭手捧著那雙可以換回他全部心血損失的證據,心中並沒有任何喜悅,他幽幽地說道:「你何必去冒這個險呢?」

  「這總比你怒髮衝冠,擺出一張恰北北的臉去硬碰硬來得好吧!這叫『智取』,比起你跟人家動手動腳來得再恰當也不過了。」采漪不懂,為什麼她連一句讚美的話也聽不到。

  「那萬一不成功,被人家發現了,豈不又被馬黛娜抓到小辮子!到時候,麻煩不是越弄越大?」他眉頭一皺,頗有微詞。

  「反正都已經沒問題了,你還擔心什麼勁呢?唉,快拿去吧!我迫不及待想看她那張吃驚的臉了。」采漪只想掃盡惇亭額上自尋煩惱的線條,兩隻鞋梗是塞進他的懷中。

  「她今天不會來了,剛剛她有打電話來說,今天督檢官人不舒服,明天才會來。」惇亭不知在擔心什麼,一雙眉老皺得緊。

  「你究竟怎麼了嘛?好像不高興人家這麼做似的。」采漪也發出不平之鳴,她費盡千辛萬苦才為他搏來這麼一項證據,也沒聽到他說句好話。

  「我不是不高興,只是,如果她反咬你一口說你潛入民宅,偷取別人的財物,你該怎麼辦?」只想著要怎樣讓對方難堪,也沒想到對方會不會也用相同的方式對待,惇亭真拿她沒轍。

  「我……我……那該要如何嘛!總不能看她一張得逞的嘴臉,就什麼都講法律,什麼都講道德;當初她要做這些傷天害理的事情時,就沒什麼良心愧疚的問題。」采漪好無奈,難道說,她這樣做也不對嗎?

  「我沒有半點責怪你的意思,只是,你這樣做只會讓我更擔心。我現在什麼都沒了,你不能再出任何的差錯,要不然,我會承受不住的。」不知為什麼,采漪看著一臉愁容的惇亭,卻感到有些欣喜。

  這就叫做愛嗎?她好喜歡看他為了她而惶惶然的表情。雖然這樣的念頭有些殘忍,但挺窩心的。不管她潛入馬家偷出這雙鞋所犯的刑責有多大,她想,法官也會念在她一片為真相奔走的努力而既往不咎。只是,她現在的心中所掛記的還有一件事,那就是——

  「嘟嘟」,你到底跑以什麼地方去了?

  一直到深夜子時,「嘟嘟」依舊沒有回家。采漪開始有點慌了,她根本就輾轉難眠;一個人兩眼無神的守在門口,她的心緊張地有如熱鍋上的螞蟻。從「嘟嘟」出生的那一刻到現在,它從沒離開過她半步,並且陪伴她度過許多快樂的童年時光。所有有歡笑的記憶,全是她與「嘟嘟」分享的;然而,隨著「嘟嘟」將近半天的時間都沒有回到家,采漪不免拉下了臉,所有恐懼與忐忑的心慌和迷亂一下子湧進腦中。她暗暗吞噬著淚水,責怪自己一時的疏忽大意。

  「你還在想『嘟嘟』是不是?」寒風中,一股暖流從采漪的耳後吹拂而來。

  采漪一回眸,惇亭適時為她披上一件羊毛外套。「你對任何事都抱持著樂觀的態度,連果園慘逢災變,你也能鼓勵我要看開一點;但是你看看現在的你,哭成這模樣,一點也不像會鼓勵別人堅強的樣子。」惇亭抽出一張面紙,輕擦著她斑斑的花臉。被淚水浸淫過的粉嫩小臉,有些不堪負荷的傷累。

  采漪對「嘟嘟」的情感豈是一般的事能相提並論的?她能有今天這麼開闊爽朗的人生觀,「嘟嘟」可說是功不可沒,如今……如今這快樂的種子不見了,就像是挖走她的心一樣,她還能有心念及其他的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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