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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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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霜靈給了他一顆定心丸,但若彤那陣前變卦的個性的確教人不敢掉以輕心,萬一……她沒來,或者……她被鎮上的人發現呢? 指端劃進發叢,掀起有層次感的飛發飄飄,這就是所謂的「為情所困」吧!當初到此地來的目的,不是只想單純地教教詩歌、讀點書來怡情寄性,準備神學院的考試嗎? 他是怎麼了,為何見到若彤就無法自拔,當初愛她、喜歡她,就大膽明白地去表示就好了,為何又要假藉那本《沮喪的春光》旁敲側擊,感情的事不該如此迂回的,不是嗎? 孤男寡女共處一室終究會引人詬病的,雖然彼此心中都坦蕩蕩地無愧天地,但瓜田李下的事誰又能解釋呢? 蟹子的敏感多情,常常會將自己關進自我的封閉、自我的萎靡,就算將他帶到浩瀚無窮的宇宙銀河,他們也會縮進密不通風的小斗室內,連一絲陽光也不願讓它照射進來,寧願陷進濕冷幽暗的腐黴處,暗歎天地不容他。 驚覺臉上有點冰涼的感覺,伸手一拭,淚不知何時已沿鼻翼而下…… 「湯老師!」 遠處傳來急喘的叫喚,穆哲忙抹幹臉上的羞靦,回頭一瞧,是霜靈。 「湯老師,原來你在這裡!」她半彎下腰喘氣,臉蛋紅咚咚的。「我小阿姨叫我來提醒你,別忘了明天的事?」 「她真的心意已決?」 這句話問得霜靈有些癡愣。「你為何這樣問?湯老師,莫非你在害怕?」 「沒這回事。」他故意一笑來遮掩內在的那層忐忑,為什麼他鼓勵別人要認真去愛就要勇敢果決,換了自己,竟是可笑到臨陣退縮。 霜靈瞧出他的無措,再仔細往眸內一瞧。「湯老師,你哭了?」 「少亂猜了,對了,大夥練習得如何了?」他立刻轉移話題,怔怔地洗耳恭聽著答案。 「你都這樣了,誰還有精神唱下去!」她撥了撥黏在面頰上的髮絲。 「這是兩回事!」他口氣立刻嚴肅了起來。「當天地區主教要來親自主持彌撒,馬虎不得的,你們若不好好練習,我不就更愧對了全鎮的人民,不行,咱們快回去,把幾首聖歌再複習一遍。」 說完,便不遲疑地走回教會,這次的表現攸關他給予鎮民的評價,雖說要讓大家對他的印象死灰復燃很困難,但杯水車薪總是聊勝於無,他不能放棄的。 疾步地朝教堂的方向前進,他不能因自己的情緒而慌怠了整個詩歌班的練習,尤其在這緊要關頭的重要時刻,更不可有絲毫的差池。 一踏進教堂,赫然見到一襲素白樸凈的長裙洋裝矗立在講臺後方,定睛一瞧,那不正是若彤,在這敏感的時刻,她怎會突然跑來,被人看到了怎麼辦? 「穆哲!」她朝他跑來,毫無忌憚的。 他摟住這突如其來的身軀,懷著惶然心散的口氣道:「不是說好明晚?現在你來若被好事者看到,不免又是一番不倫不類的訛傳。」 「我不想成為別人棋盤上的棋子,我要你,我就是要你,為什麼就非得按部就班照規矩來,我受夠了!」若彤突然的跑來,連霜靈在一旁都感到不可思議,何況是穆哲? 「可是就在這最後的節骨眼你就不能控制一下嗎?霜靈不是幫我們想好了辦法?」穆哲喚回已淚痕斑斑的她。 「這些日子我幾乎快瘋掉了,我不奢求有豪華的婚禮,也不巴望聽到眾人的祝福,只要能跟你在一起就夠了。」 空氣在若彤的哭喊後,漸漸冷卻下來,她不顧一切為愛付出所有,而自己呢?剛開始的意氣風發,在若彤家對著黃裡長他們拍桌說理的氣勢到哪裡去了?比起若彤,他實在汗顏羞愧。 「是的!該是我們的幸福,就應該掌握在我們手中,我們都為彼此的難處設想太多立場,考慮太多假設,其實,愛情不該如此複雜的,我明白了,管他誰的眼光,我們的愛與他們何干?這是我們的小天地,不容任何人破壞的。」他輕輕地在額頭上輕啄一下。「你在這待一會兒,我把詩歌班的練習告一段落,今晚就走,大大方方地走。」 若彤再擁抱他一次,這種勇敢的愛,是多令天地動容的啊! 「霜靈,麻煩你把人員全叫進來,咱們做最後一次排演。」他又精神抖擻,活出自己。 霜靈也很高興她的湯老師又如陽光般振奮了起來,忙出去召集團員,沒一會兒,所有的團員皆站在固定的位置,唯獨少了旎菱的表妹——詠薇。 「有沒有誰看到了詠薇?」穆哲心中泛著一陣不祥的預兆,每每在好事將近之時,總會出現一些特殊的意外狀況。 所有團員你看我、我看你,沒人留意到詠薇的行蹤。 「這下糟了!」穆哲有自知之明,這小女生天生就愛記仇,上回她和霜靈吵得難分難解時,自己還一度失控地罵她,說不定,她正在通風報信,在鎮民的面前告他一狀。 他牽起若彤的手,問道:「你來的時候可曾看到詠薇?」 若彤不甚確定地說:「當時在教堂外有一票人,我看都沒看一眼。」 種種不利的說辭,不免觸動了他敏銳的第六感,為了他和若彤的未來著想,他只好向所有的團員說聲「對不起」了! 「你在這等我,我進去拿個東西,馬上離開。」他不遑她多問,給了她一個默契的眼神,轉身而去。 十分鐘漫長的煎熬等待過去,穆哲巳將置於教會內的衣服收捆了一大包,放進一個輕便的小行李箱,拉著若彤悄然離去。 「啊,糟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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