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學達書庫 > 蔡小雀 > 醉舞芍藥 | 上頁 下頁 |
| 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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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依然謹慎地側頭,低垂的眼眸閃過一絲警覺和冷酷。 芍藥正抱著一具古琴,試圖低頭專心地走著路,卻總是無可避免地被地上的花草吸引住目光。 因此,一段小小的山路才會走了這麼久。 滄浪沒有任何動作,只是靜靜擦拭著刀,彷佛對她的接近一無所覺的樣子。 芍藥直到找著了她常坐的那顆澗邊大石,將古琴放在膝上時,才無意間瞥見了他。 「哎呀!」她低呼了一聲。 滄浪抿唇微笑,「抱歉,我已經儘量不引起你的注意力。」 他從未看過像她這般漫不經心的女子,彷佛這世上只有她和自然萬物。 她聞言不禁嫣然,「是我的錯,我素來心不在焉,沒有發覺你的存在。」 滄浪不著痕跡地打量著她,只見她一身藍衣翠釵的清雅裝扮,或許是鄰近村鎮的姑娘,偷偷溜出來玩的。 他的目光又瞥向那把古琴,「你會彈琴?」 芍藥隨著他的目光望向琴,「還好,略有涉獵,登不得大雅之堂。」 「何必如此客氣?你的手指頭都給了一層繭,可見得經常練習。」他不經意地道。 芍藥驚訝地看著他,隨即又仔細端詳著白皙手指上的繭,納悶地道:「你的眼力真厲害,連我自個兒都沒注意過。」 滄浪哈哈大笑,饒富興味地研究著她,「姑娘對琴如此醉心,以致渾然不覺身外之事,恐怕只有琴癡二字可解了。」 「你怎知我對琴醉心入迷?」她崇拜地盯著他,低歎道:「你真厲害。」 他沒想到她的情緒表露竟是如此單純坦率、毫不掩飾,「姑娘,你謬贊了。」 芍藥靦腆一笑,「你太客氣了。」 兩人靜坐對望著,眼眸交會過一抹奇異的感覺。 一個抱刀,一個攬琴…… 芍藥驀地噗哧一笑。 滄浪有一絲好奇,「怎麼了?」 「咱們就準備在這兒大眼瞪小眼一直到天黑嗎?」她溫柔地笑著。 「大眼瞪小眼?我從不與人大眼瞪小眼的。」他挑眉,「我只和人比看誰先眨眼,先眨的那個就得被砍一刀。」 她清脆的笑聲回漾在林間,「我猜你一定是那個勝利的人。」 「怎麼說?」 「因為你還活著,」她開玩笑地上下打量他,「身上好像也沒有什麼明顯的刀疤。」 「那可不一定,說不定我背後密密麻麻的刀疤都能夠用來下棋了。」滄浪不敢相信,自己竟然在說笑話。 也許是因為他挺喜歡聽見她的笑聲…… 芍藥又好笑又好奇,脫口而出問道:「真的?那我能不能看一看?」 他被她如此直率的話擾得臉頰不禁泛起一絲潮紅,輕咳了一記,「男女授受不親,我爹娘曾交代,要我不能夠見著了姑娘就隨隨便便撩衣裳給人看,這樣有損清白。」 芍藥笑得更大聲了,簡直只能以「沒氣質」三個字來形容。 「哈哈……」她捧著腹,一邊拭去眼角泛出的淚,「我好久沒有笑得這麼開心了,都是你,害我笑成這副瘋模樣。」 「你是說你平常不是這個樣子的?」他挑起一邊眉毛,故作不信。 「當然不是。」他的話又惹來了她一串笑聲。 連滄浪都不知道,原來他是一個如此風趣的人,他說的每一句話都可以這麼引人發笑。 不過他唯一可以確定的就是——今天的他大大反常。 一個殺手能夠多風趣?看他的德行就知道了。 滄浪望向這個愛笑的姑娘,眼神情不自禁地柔了。 「可否請問尊姓大名?」 他一愣,立刻回過神來,「什麼?」 芍藥理所當然地道:「我叫芍藥,敢問公子尊姓大名?」 他暢然一笑,「我姓白。」 「白公子。」她靜待下文,卻見他微笑不語,「咦?公子沒有名字嗎?」 「那麼姑娘也只是有名而無姓嗎?」他似笑非笑。 芍藥眼波流轉,了然一笑,「原來我們都有不欲人知的事。」 「沒想到你亦是江湖中人。」他的眼底閃過一抹失望。 「我不是江湖中人。」她搖搖頭,「從來都不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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