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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


  副總鏢頭鐘年仁愣了一下,戒慎地道:「這些都是有名的兇神惡煞或心狠手辣的黑道人物,你請他們是為了……」

  「他們是聲名的煞神,也是唯一可以用錢買得動的殺手,向來都是認錢不認人。」顏滸陰森地道,「這件事一定要辦得隱寄,絕對不能走漏一絲風聲,否則咱們都會有天大的麻煩,懂嗎?」

  「呃,是。」鐘年仁擔憂地瞥了他一眼,心頭突然閃過一抹不祥。

  顏滸眸光落向遠方,聲音冷到了骨子裡,「我不甘心,我絕對不能眼睜睜放過那人,如果不是他,這一切都不會發生!」

  為了獨生愛子,他不惜跟惡魔交換條件。

  §第七章

  接下來的兩天,阿昭的表現真是出人意表,不是唱得太爛,而是好到所有人都不敢置信,簡直可以到達餘音繞梁,三日不絕於耳的境界。

  若照這樣下去,恐怕十天戲唱完,他們賺到的賞錢足以維持五年吃穿不用愁了。

  阿昭簡直成了戲班裡的活仙姑,人人都恨不得拿香拜她,求,她這好嗓子跟好水準維持一輩子。

  滿面春風的阿昭根本沒有發現大夥的意圖,她只覺得每天都過得好快樂,飄飄然宛若在雲端,就像在做夢一樣。

  只是她希望這個好夢永遠永遠都不要醒。

  這些日子以來,霜節每晚都到百花戲樓捧她場,用那一雙含笑的深邃眸子緊緊地跟隨著她的每一個身段,每一個眼波輕揚。

  白天她獨自到溪邊練嗓子的耐候,他也會出現在她身邊,帶著各色可口精緻,她連見也未曾見過的好吃甜點,在一旁等地唱累了後好填飽肚子。

  這就是所謂的幸福嗎?

  阿昭覺得自己比祝英台還要快樂,比杜十娘還要幸運。

  只是她知道幸福的日子太短暫,很快的就必須面臨痛苦的分別。

  她沒有忘記唱完了今天和明天的戲以後,她就得跟著全班和貴人移師到遙遠的影城去了。

  一想到再也不能見到徇徇儒雅,溫柔倜儻的他,她的心就像是被人用刀砍了一道深深的口子,鮮血不斷地往外溢出,那股撕裂火燒的痛楚怎麼也抑止不住。

  怎麼辦呢?

  阿昭坐在草地上,心亂如麻地撫著溫潤的玉鎖,仿佛渴望著玉鎖可以告訴她,究竟應該怎麼做才可以不失去這一切。

  「爹,娘,我該怎麼辦呢?」她癡癡地撫摸著玉鎖,隱隱心痛。「我好喜歡好喜歡公子,可是我拿什麼身份和藉口留在他身邊?而且我是梅家班的人,大夥都需要我,我不能這樣一走了之啊。」

  這些日子以來,她和梅家班的每一個人已有深厚的感情,每個人都是她的家人,教她怎麼捨得離開他們?

  「唉!」突然間,她再也沒有心情練唱下去了,她深深吸了一口氣,悶悶地往茅屋的方向走去。

  這兩天大家都在熱烈地討論著即將來到的旅程,每個人都很興奮且迫不及待,相較之下,她顯得太不合群了,只要——聽到「離開」兩字,一股酸澀就佔據了她的心頭,鼻端發酸,眼眶發熱,如果不趕緊控制的話,眼淚就會自動自發的掉下來。

  太可怕了。

  她垂頭喪氣地回到茅屋,總算記得在踏進門前先探吸一口氣,小手捏了捏僵硬的臉頰,硬擠出一朵笑來。

  「我回來了。」她才一踏入茅屋,立刻呆住。

  咦?耶?

  阿昭揉了揉眼睛,眼花了嗎?

  霜節一身淡紫長衫,莢姿颯爽、儒雅翩翩地佇立在茅屋中央,其他人跟他渾身奪人的光華一比,立刻變得黯淡無色。

  「阿昭,快來見過馬霜節公子,他就是我們的貴人喲!」梅友用習慣地拉過她。

  霜節唇邊的笑意更深,只是眸光在瞥見梅友用手牽住她的手時,情不自禁閃過一絲嫉妒和殺氣。

  可惡!他怎麼可以摸阿昭的手?

  阿昭傻傻地望著他,「馬公子?你就是那個馬公子?可是你明明就是馬公子啊……怎麼會是那個馬公子?」

  她的話一出,所有人都被逗笑了。

  邢大娘伸手攬住她的肩頭,輕點下她的額頭,「傻瓜,你在說什麼呀?什麼這個那個馬公子的,教誰聽得懂呢?」

  「可是……」她睜大亮晶晶卻茫然的眼眸,懷疑又困惑地道:「可是馬公子……可是……」

  霜節輕輕跨步向前,低頭對她淺笑,「對不住,我一直沒有告訴你,我就是那個馬公子。」

  阿昭心底浮起一股模模糊糊的受傷感,她偏著頭睨著他,笑容消失了,「為什麼?為什麼不告訴我?」

  難道他認為她不夠格知道他的身份嗎?為什麼全班的人都知道了,她還被傻傻的蒙在鼓裡?

  這些日子以來他們幾乎朝夕相處,他有的是機會告訴她這件事,因何遲遲不肯說出口?若不是她今天臨時決定回茅屋來,他還預備瞞她多久呢?

  是不是……阿昭的心劇烈地痛楚起來。是不是她看起來就是這麼的傻,所以他覺得捉弄一個傻丫頭,看著她傻呼呼的樣子很好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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