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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一


  薛君夢心下一急,「不,我當然是誠心誠意的,放眼天下,也就只有『麒麟』能得下這筆買賣,我又怎麼會成心戲弄鳳公子呢?」

  他微挑眉,「那麼,還有最後一個方法。」

  「什麼方法?」薛君夢眼睛一亮。

  「我家公子是商人,商人最重誠信和利益,如果薛兄真的有心促成這筆交易,不如就拿幾項有價值的抵押品先押在『麒麟』,這麼一來彼此省心,我回去也好交代,不知戚兄以為如何?」

  「這……」薛君夢猶豫了起來。

  方法是好方法,只是莊裡許多歷年搜刮而來的寶物有大半已變現,用來收買朝中官員、地方勢力,所剩已是不多。

  算來算去,最價值連城的就只剩下『它』了。

  薛君夢臉色陰晴不定,內心掙扎再三,最後還是咬牙搖了搖頭。

  不行!

  戚東方冷眼旁觀,將薛君夢的內心交戰看進眼裡。

  「如果薛兄有所不便的話,那就罷了。」他緩緩起身,給了表情錯愕的薛君夢一抹抱歉的笑。「就當戚某沒提過。」

  「戚兄。」薛君夢急急喚住他,臉色一陣青一陣白。「請再從長計議。」

  「薛兄,待你想仔細了,咱們再談。」話聲甫落,他瀟灑揚長而去。

  薛君夢陰沈地注視著他離去的背影,眸子裡厭惡憤恨之色大盛。

  入夜。

  今天,她又打了一場勝仗。

  戴燕嬌對著銅鏡,默默慈祥著鏡裡那清豔卻透著一絲隱聊黑氣的蒼白臉龐。

  她拭去日間搽上的花粉、刻意抿上的胭脂……唯有這些,才能掩蓋她灰敗憔悴得像鬼一樣的臉色。

  劇毒日日侵蝕她的五臟六腑,現在的她就跟死了七八成沒兩樣。

  五日後,就是她的婚禮。

  待劍山莊已經開始張燈結綵,奴僕到處張貼喜字,將大紅燈籠沿著每座屋簷串串高掛。

  她在薛成襄每日早晨必行經的九曲橋上喂魚,並假裝扭傷了腳,讓薛成襄自告奮勇地一路將她抱回來小閣。

  甫到門口,戴燕嬌臉上就湧上了一絲不自在。

  風和小春、小夏知道計劃,因此刻意回避;薛府撥來伺候她的兩名婢女日前被她藉辭不慣,給調離了小閣,但戴燕嬌仍裝作唯恐旁人見著的不安。

  「謝謝……」她羞怯如花,垂眸不敢接觸他火熱的視線。「呃,薛伯父,您可以把我放下來了……讓人見了,不好……」

  薛成襄眼裡盛滿欲火,只是礙于理智與倫理硬生生壓抑下來,卻還是在將她放下來的時候,偷偷摸了她雪白柔膩如羊脂的小手一記。

  她驚惶又羞澀的一瞥,無形中帶給了他莫大的鼓勵。

  「嬌兒……」他正想開口說話。

  「爹,你也在?」薛君夢突然自不閣花廳裡走了出來,眸光有一絲微冷的怒意。

  「我、我只是……」薛成襄結結巴巴,隨即惱羞成怒了起來,「我怎麼不能在?這侍劍山莊何處不是我的產業,我要到哪兒還得兒子批准不成?」

  「爹,你這話什麼意思?」薛君夢臉色一沉,大大不滿。「難道我連問一句都不成嗎?再怎麼說現在侍劍山莊由我當家管事,不是爹,你老了,只管安享天年便是,其餘的也別再費心插手了。」

  侍劍山莊現在已經是他的,爹到底還要攬權掌勢,頤指氣使到什麼時候?剛剛薛君夢才得知自己的親爹竟然瞞著他,將他吩咐手下送往鹽幫,要拿來攏絡鹽幫總賬務的一匹翡翠玉馬和兩顆夜明珠給扣住了。

  他氣憤萬分,正想找爹質問清楚,心念一轉才勉強壓抑下來,決定先到鴛築小閣。

  戰雲幫也是北方巨富,若是嬌兒肯幫他開口向哥哥商借個幾十萬兩供他周轉周轉,那麼就能解決他眼下的烯眉之急。

  薛成襄被兒子毫不客氣的訓斥給激怒了。

  刹那間,積壓多時的不滿齊湧上心頭。兒子近年來大舉揮霍貫家財,四處招兵買馬,不知往這無底錢坑裡填了多少銀子,還勞動他這個爹得賣老臉收買朝中故舊,一切種種,就是為了成就他稱皇號帝的巨大野心。

  可勢力是收買不少,但眼見莊中金庫日漸空蕩,素來貪婪愛財的他怎麼能不心疼?

  而且今天君夢居然把腦筋動到他最喜愛的翡翠玉馬和夜明珠上頭,還當著嬌兒的面給他沒臉……薛成襄越想越是心頭火起,完全按捺不住!

  「好,好,這才是好兒子,我還沒問你憑什麼把我珍藏的翡翠玉馬和夜明珠送給鹽幫一個小小的賬房先生,你倒來叫我任事不關、安享天年?難道你要我眼睜睜看著你把侍劍山莊祖業根基全敗光,卻連聲屁都哼不得嗎?」薛成襄咆哮。

  薛君夢臉色陰森得可怕,顧忌地瞥了眼一臉驚怕的戴燕嬌,強自抑住了反唇駁斥的衝動,故意伸出手宣示主權似地攬住了戴燕嬌不盈一握的腰權,冷冷道:「爹,這些事咱們待會兒再談,嬌兒身子虛,體氣弱,禁不得有人大聲嚷嚷。來,嬌兒,我帶你進屋休息好嗎?」

  她楚楚可憐地點點頭,再哀怨而懇求地望了薛成襄一眼,語帶雙關地道:「你們都別生氣了好不?都是一家人,看你們這樣,我心裡難受……」

  薛君夢面色稍霽,忙低聲安撫,「別怕別怕,有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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