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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


  她走了。

  不告而別,帶走所有的一切,包括他送她的人參。

  那當然,那支人參可說是價值不斐,她拿去賣掉至少也能過上幾年舒服日子吧?

  撐了兩天,忍了兩天,極力阻止自己崩潰,或是在爹與妹妹面前露出任何一絲異狀,但是此時此刻,當蒼術失魂落魄地佇立在藥圃裡,癡癡的望著人去樓空的百合小樓時,眼眶再也抑制不住地灼熱了起來。

  明明是她丟棄了他們之間的情,為什麼他還是對她魂牽夢縈無法忘記?

  她的一顰一笑,她的風趣和溫柔,她的防備與脆弱……歷歷在目,沒有一刻或忘。

  「羅蒼術,你何其沒志氣?」他低吼,緊握拳頭。

  難道你還想死纏爛打,硬生生追回一個厭惡你、視你為仇人之子的女人嗎?

  但是……如果她說的是真,那麼他們羅家便是欠了她即使千萬個道歉也彌補不了曾經造的孽啊。

  他蒼白憔悴的臉龐悚然一驚!

  「如果爹真的做了對不起她爹的事……」真該死,他怎麼忘了要向爹追究求證呢?

  失去她的痛,讓他完全忘了一切,以至於忽略了最重要的,素性仁德良善的爹,是不是真的偷了她家的傳家醫書?

  蒼術猛然轉身,大步疾奔而去。

  一定要問清楚!

  「爹,你說仙童姐姐怎麼會不告而別呢?她到底是去哪兒了?她不想我們嗎?為什麼連跟我說一聲都忘了呢?」香圓淚汪汪地坐在花廳裡,連珠炮似地追問著父親。

  羅一品也是長籲短歎。「唉,那孩子真是教人擔心,獨自一人浪跡天涯,身邊也沒有個人照顧她,不知道會不會捱餓受凍?」

  「爹,你不要再說了……哇……」香圓放聲大哭。「以後……以後我沒姐姐了啦……不對,是沒大嫂了啦……」

  「別哭、別哭,你沒瞧見你大哥這兩天臉色跟鬼一樣難看嗎?要是給他聽見更添煩惱,而且咱們也得等他平靜點,再來暗暗打聽他倆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是吵嘴還是言語不合!」

  「吵嘴跟言語不合不一樣嗎?」香圓一臉困惑。

  「哎呀!總之問題肯定是出在你大哥身上。」羅一品雖然對大兒子的人格欣賞又放心,但是卡到了情之一字,理所當然都是男人的錯。「再怎麼說,男人都不該讓姑娘家流眼淚。」

  「不是我。」一個強忍住痛苦與憤怒的沙啞聲音響起。

  羅一品和香圓不約而同驚跳了下,心虛的回頭。

  糟,白天不要說人,晚上不要說鬼,還真是說曹操,曹操就到,真靈啊。

  「我要做『一品回春院』的新當家!我要做『一品回春院』的新當家!」香圓雙手合十念念有辭。

  羅一品又好氣又好笑。「現在不是說那個的時候。」

  難道她沒瞧見她大哥一副想找人打架的樣子嗎?嗚,他好害怕兒子要打的對象就是他。

  「爹,我有事想請教你。」蒼術沉聲開口,「圓圓,你先回房。」

  「為什麼?我也想聽。」

  「回——房。」他的口氣從來沒有這般凌厲過。

  香圓嚇了一大跳,嚅囁道;「呃,好,好,沒問題,全都聽你的。」

  「圓圓,對不起。」他這才驚覺嚇著了香圓,疲憊地揉揉眉心,歉疚道:「我不是故意對你大吼,你乖,先回房去。」

  「好。」香圓松了口氣,同情地望向她父親,「爹,你好自為之啊。」

  「不、不要嚇我呀,香圓。」羅一品慌了手腳,求救地望向女兒。

  雖然不知道是為了什麼事,可是兒子好像很生氣的樣子——嗚嗚,他不要被「請教」啦,好像很可怕的樣子說。

  待香圓閃人後,羅一品緊緊張張地望著兒子,暗吞了口口水。「蒼術,你……想跟我說什麼?你慢慢說,不要太生氣……我會緊張。」

  「爹,」蒼術目光直直凝視著父親,「我希望你告訴我,你以前是否有個同學名喚甄傅郡?」

  「咦,你怎麼知道?」羅一品還以為他要說什麼,聽見是這個,憋著的一口氣登時一松。

  「那麼是真有此人了?」他的呼吸幾乎停住,臉色更蒼白了。

  「當然有,他也算是我當年的死黨呢。」羅一品輕鬆了起來,笑嘻嘻地道:「他呀,模樣生得俊俏,可是天天在課堂上打瞌睡,我們都笑他以後不該當大夫,應該去當仵作,因為他睡了以後簡直跟具死屍沒兩樣,哈哈哈!」

  「爹,你還笑得出來?」他心頭是翻騰攪動得連呼吸都困難,沒料想到爹還有心情說笑?

  「為什麼笑不出來?」羅一品疑惑的看蓍他。「唉,想想光陰似箭、歲月如梭啊,那樣年輕的時光也會過去,想當年真是年少輕狂呢,還記得有一次——」

  「你有拿了人家的醫書嗎?」蒼術再也按捺不住,咬牙切齒的低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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