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學達書庫 > 蔡小雀 > 小溫粥的暖愛時光 | 上頁 下頁 |
| 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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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她終於清楚地感覺到,自己就只能站在這裡,目送著青春一步步頭也不回的離開。 恣意揮霍的時候,從沒想過這一天來得這樣快,彷佛才只看過幾場午夜電影,談過一兩次當時捨生忘死、事後空洞蒼白的戀愛,然後哭也哭過了,笑也笑過了,就這麼一路迷惘、風光、沉寂的過來…… 回頭突然發現,自己也許很快就要老了。 ——我這些年來,都做了些什麼啊? 「小姐,你的魷魚羹面要加香菜嗎?」老闆滿頭大汗,笑容燦爛的問。 溫宜回過神來,愣了一下,才道:「要,謝謝。」 「六十塊,謝謝。」老闆手腳俐落地夾了少許細碎翠綠丟進熱氣騰騰的茶色羹湯上,咻地蓋上蓋子,裝進紅白條紋塑膠提袋遞給她。「很少年輕小姐喜歡吃香菜捏!」 也許應該跟老闆解釋,她其實已經不年輕了…… 但溫宜只是笑了笑,付了錢,拎著手上的魷魚羹面就轉身慢慢踱離夏日悶熱的騎樓,回到租屋處時已經是汗流浹背,整個人好像剛從水裡撈出來的一樣。 電風扇有氣無力地吹送著熱風,她打開了位於三樓公寓的窗,對上的還是對面房子的廚房排煙口…… 陽光耀眼,氣溫蒸騰,連思想都要被熬幹了。 據說倫敦長年陰雨綿綿到讓人憂鬱,但位於一年四季永遠不缺少太陽的臺北,她卻分外有種想流淚的衝動。 離婚後的第一百八十六天,她想,她還是應該咬牙去買一台冷氣機了。 離婚是一種法律程序,是一種舊生活的結束,另一種新生活的開始。 離婚對某些人來說是解脫,更可能是種不得不妥協的悲傷。 但溫宜覺得,離婚對她來說就像出了一場大型車禍,兩方各有損傷,嚴重的一方可能得面臨截肢……而離婚過後的生活,就像得了幻肢症。 你理智上明明知道它不在了,但恍恍惚惚間,老是覺得它還沒脫離自己的身體,它仍是自己密不可分的一部分。 不過也有可能,由始至終被撞得稀巴爛的只有她一個。 有專家說過,人生最糟糕的狀況不是猶豫該選擇A還是B,而是傻傻地待在原地,以為只要什麼都不選,就什麼都不會失去。 專家的話,一向都是很有道理的。 但是怎麼做到,通常是一場漫長咬牙流血流汗痛比煉獄的過程。 這晚,大開的窗戶總算飄來絲絲縷縷的涼意,依稀是要下雨了。 手機鈴聲響起,彼端是她最要好的大學同學,正準備婚禮的她聲音裡有著無法掩飾的疲憊和茫然。 「溫宜,出來喝杯小酒吧。」 她心一突。「阿May,怎麼了?」 「一個小時後,老地方見。」阿May很快結束通話,好像這樣就能避免逸出的那一絲哽咽被發現。 溫宜心口有些發冷,半晌後深吸了一口氣,合上了筆電,起身去沖澡換了外出服。 那篇要給女性雜誌的稿子始終停留在題目——女人,要對自己再好一點。 ……格外諷刺。 她穿著一件白色的線衫,米色的長褲,圍了條咖啡色的薄絲巾,淺跟寬版涼鞋踩進臺北的夜色裡,搭捷運前往目的地。 溫宜抵達那間名為「不醉」的美式小酒館時,距離一個小時已經過了五分鐘。 「不醉」暈黃的大大小小球狀燈下,是一張又一張被巧妙隔離開的沙發座,有幾個男人正喝著冰涼啤酒,看著鑲嵌在牆面上的四十二寸液晶電視,彼岸那端的足球踢得如火如荼。 阿May獨自坐在角落裡的位子,原木桌上已經有六瓶空了的海尼根酒瓶,她正改為抱著一杯「血腥瑪麗」,低頭沉思著。 「對不起,我遲到了。」她坐了進去,先對笑容親切的女服務生道:「一杯可樂,謝謝。」 「幹嘛不乾脆點牛奶?」阿May抬頭,昏暗燈光下上了濃妝的臉色妖豔又蒼白,語帶諷刺。 待女服務生走了之後,她只是聳聳肩,輕描淡寫地道:「前陣子喝太多,胃才剛好。」 那些夜裡醉酒嚎啕,最後大口大口吐血的記憶,真是足以成為一個女人永遠的噩夢之一。 阿May沉默了,片刻後苦笑道:「……對不起。」 她笑了,岑寂的黑眸裡有一抹隱約的溫暖。「這麼客套,我們是第一天認識的嗎?」 「溫宜……」 「嗯?」 「你當時是怎麼挨過去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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