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學達書庫 > 蔡小雀 > 吾皇把命拼 | 上頁 下頁 |
| 二十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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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孤玩夠了,明早起駕回宮!」慕容獷一拍大腿,眉飛色舞起來。 寶花大園的隱林深處,有座小小雅苑,對坐著兩個後宮嬪妃們絕不敢相信,她們居然也會和平共處、相對烹茶賞景的人。 「竇姊姊,原來咱們兩個都賭錯人,看走眼了。」珍妃纖手端起了茶碗,吹開熱氣,啜了口茶湯之後歎道,眸中卻掠過了一抹森森陰鷙。 「本宮給過你選擇的機會了。」竇貴妃神色依然優閑,彷佛如今宮中風起雲湧,還是撩撥不動她的心和地位。「往日你總也不服本宮勝你一頭,坐上這貴妃之位,現在可知道這場博弈遠遠沒你想像的這般簡單了?」 「竇姊姊還是好大的口氣。」珍妃終究忍不下一口氣,咚地將茶碗置在矮案上,面露嘲諷。「我沒有贏,可你也沒有占到便宜。崔麗華尚未完全投入你陣營中,甘心為你所用,但現下宮裡真正足以威脅到你我的人卻已經冒出尖兒來了!」 竇貴妃不語。 珍妃見狀咯咯笑了起來,眸中滿滿惡意。「哎喲!我的好姊姊,如今你可打算怎麼辦呀?」 「妹妹想是忘了,不管誰得了大君的寵,本宮永遠是大君最親的表妹,這後宮中獨一無二的貴妃。」竇貴妃心底波濤洶湧,美麗的臉上仍然沉穩。「本宮又何須仿那些以色媚人女子之態以博寵愛?」 若不是珍妃已經跟她鬥了好幾年,深知她溫柔面孔底下的狠心腸,恐怕也會以為她竇香君天生就這麼溫良恭儉,到死也不知道個「壞」字怎麼寫呢! 「鐵打的江山,流水的美人,姊姊畢竟還是貴妃,不是皇后喲!」珍妃故意戳她最痛的痛腳。 竇貴妃臉色微變,藏在袖裡的指尖掐得掌心都出血了。 這賤人……這些賤人…… 「珍妃,別以為本宮父親與你父王有所協議,你就能一而再,再而三地挑釁本宮,」竇貴妃雍容溫婉的面具終於有一瞬間的剝落,咬牙切齒道:「惹急了本宮——」 「試試看呀,看最後誰才是那個真正能得孕大君龍種的勝利者。」珍妃見她被自己逼得狠了,不禁笑得更歡,一臉得意洋洋地道:「我會讓人通知我父王,不用跟你們竇家連手先鬥垮外頭的人了,你們竇家呵,是註定成不了氣候的。」 「貝爾珠!」 「姊姊的寶花大園風景雖好,還是留著自個兒慢慢賞吧。」珍妃嬌嬌娜娜地起身,嬌俏中帶著一抹惡毒的輕蔑笑道:「往後君恩不再,長夜無聊,可有你賞的了,哈哈哈哈。」 竇貴妃掌心沁出的血蜿蜒而下,濡濕了珍貴華美的綾羅錦袍…… *** 黃帝問曰:歲之所以皆同病者,何氣使然? 少師對曰:此八正之候也。候此者,常以冬至之曰。風從南方來者,名曰虛風,賊傷人者也。其以夜半至者,萬民皆臥而不犯,故其歲民少病。其以畫至者,萬民懈惰而皆中於邪風,故民多病。虛邪入客於骨而不發於外,至其立春,陽氣大發,腠理開。 ——晉·皇甫謐《針灸甲乙經·八正八虛八風大論第一》 芙蕖院送去的拜帖和珠寶諸禮,果不其然被孋華院委婉地打了回,雖然孋華院也回贈了頭面,可態度高傲至極,亞女氣憤填膺地跑回來向自家主子告狀,換來的卻是孟弱淺淺一笑。 「知道了。」 然後,便將此事擱置一旁,溫言吩咐儒女替她準備泡金銀花藥澡,竟似連半點兒被藐視惹火的意思也無。 「咱們家娘娘還真是個心軟如水的善人兒,唉,就是這性子,在這吃人不吐骨頭裡的後宮是註定吃虧啊!」 宮人們私下議論著,又是憐惜又是搖頭。 幾日後的夜裡,一隊剽悍騎兵悄悄疾馳入京—— 明月高懸,大君回宮。 風塵僕僕的慕容獷先回了自己的寢殿泡了個熱湯泉,浴罷顧不得拭淨一頭長髮,隨便套上了件雪白大袍,也懶得扣上玉帶,便這樣匆匆趕到了芙蕖院。 近半個月沒見著她了,雖然這些時日來,舉凡她吃了幾口菜、看了幾卷帛書,甚至是日裡夜裡咳了幾聲,統統都有服侍的人盯著,並詳盡記下,統一送到黑子手中,再由鷹信送到他手上。 但是,他沒有親眼見到她安好無恙,這顆心總是穩妥不了。 「真真是魔症了。」他自言自語,可還是沒有停下腳步的趨勢。 慕容獷揮退了聞訊而來、大喜過望的宮人們,鳳眸警告地冷睨了一眼,「不准吵醒她!」 宮人們忙點頭,輕手輕腳地退至兩旁。 踏入內殿后,他對著厚厚的綾花錦帳大皺眉頭,正想責問宮人為何如此怠慢娘娘,天暖了還罩著這悶不透氣的錦帳? 可隱約自帳後傳來的幾聲低微咳嗽聲,立時令他恍然,心下也深深絞疼了起來。 她,縱然初夏時分也是極怕冷的吧? 慕容獷眸光隱隱痛楚,撩開錦帳後在榻畔坐下,默默地注視著緊裹在錦被中的小人兒。她的小臉半埋在軟枕中,長長青絲掩映下襯得臉色雪白得近乎透明,叫人格外心醉又萬分心疼。 他動作輕緩得彷佛怕碰壞了她,曲起修長指節想撫觸她柔嫩如花瓣的頰,卻在即將碰觸到的刹那一頓——心倏地一緊! 她還活著嗎? 霎時間他驚出了一頭一背的冷汗,有一瞬間,他竟感覺到無比熟悉的恐懼悲傷絕望,好像這一切曾經真實在他眼前發生過,而且這一次他又遲了—— 此刻的孟弱卻被可怖的夢魘沉沉捆綁往下拖墜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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