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學達書庫 > 蔡小雀 > 吾皇把命拼 | 上頁 下頁 |
| 十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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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後宮之中誰人不想博得大君的青睞和恩寵?哪裡有像主子這樣,人都來了,還硬生生給氣出門外的? 若是想欲迎還拒,這姿態未免也太粗陋了。 「你們也該到用飯的點兒了,都先下去吧。」她溫和地道,「這席菜也撤了,我想自個兒靜一靜。」 儒女和其它宮人交換了一個無奈的眼神,只得默默退下。 靜謐的內殿裡,孟弱手捧漸漸失去溫度的茶碗,望著窗外,若有所思。 她明知道他最厭惡女人刁鑽任性無理取鬧,明知道自己方才的衝動失態是千千萬萬個不應該,簡直奇蠢無比。 可是,可是她原來已經習慣了他的負心,再也不慣他對她好了 「你待我越好,就讓我越恨你。」她喃喃若囈語,含淚的眼眸一片赤紅。「什麼叫天大的事都沒有比顧好自己的身子重要?明明你就是可以為了你心愛的女人,冷血無情的把我架在火上烤,讓我強撐著破敗的身子替你的愛妻與愛子做個活生生的靶子,直到我斷氣的那一刻,你連最後一面都懶得來看我一眼」 他讓她含恨而終,更讓她的一生,成了大燕宮中最可悲的大笑話! 孟弱呼吸急促起來,眼前金星亂竄,她緊緊揪住胸口,大口大口吸著氣,這才沒有再因激動過度而昏厥過去。 不,不能再想了,至少現在不能—— 如果她現在管不住那深深銘心刻骨的恨意,叫他看出了苗頭,如何能夠按著計劃一步步將他拿在手掌心? 又如何,能教他一生一世痛苦悔恨莫及? *** 黃帝問曰:經脈十二,而手太陰之脈獨動不休,何也? 岐伯對曰:足陽明胃脈也。胃者,五賦六腑之海,其清氣上注於肺,肺氣從太陰而行之。其形也,以息往來,故人脈一呼再動,一吸脈亦再動,呼吸不已,故動而不止。 ——晉·皇甫謐《針灸曱乙經·十二經脈絡脈之別二》 果然如儒女等人擔憂的那樣,怒而離去的慕容獷過後第一個召寢的並非孟弱,而是清豔颯爽的陳國貴女崔麗華。 一夜春風度,翌日神清氣爽的慕容獷龍心大悅之下,立時封崔氏麗華為貴嬪,賜住寬闊華麗的「孋華院」。 彷佛是在炫耀,抑或是在同誰賭氣般,接著連續數日,他都是宿在孋華院的。 後宮眾姬自然又是恨得牙癢癢的,熱辣辣惡狠狠的目光全射向了風風光光的崔麗華。 儒女命人偷偷打聽了來,希望能夠稍稍撩得自家主子上心些,可惜儒女一番心血是俏媚眼作給瞎子看了,孟弱聞得這宮中最新消息後,只是發了一會兒呆,隨即默默地把熬好的一碗湯藥喝完。 然後又該做什麼就做什麼去了。 這副不戰而降的苟安一方模樣,讓儒女也急得要嘔血了! 孟弱卻只覺可笑。 可憐世上癡女子! 前世,她把這個男人愛到了骨子裡,聽得他寵倖旁的嬪妃便心如刀割,每每垂淚到天明,尤其隔日親眼見到那個和他歡愛了一夜,神情嬌媚得透出濃濃春意的女子,她就恨不得自己立時瞎了才好。 現在方知,愛上帝王的她,本就是瞎了狗眼。 「主子,您真的不打算爭寵了嗎?」儒女還是忍不住提醒。「這後宮中人最是捧高踩低的,您若是想著這樣偏安到老,恐怕也是不可得的。」 「我知道。」她纖瘦得幾似透明的玉白小手靈巧地編著一隻精緻萬分的絡子,渾不在意地道。 這才是剛開始,若是過個一兩個月,再不見慕容獷踏進芙蕖院一步,內務司那兒就會大起膽子逐漸克扣用度,送來的是次等菜肴、絹錦,甚至連藥材都是殘渣剩末,不用說治病養身了,恐怕吃都能吃死人。 尤其那些個嬪妃隨隨便便弄廢一兩個不受寵的小美人小姬妾出氣,也無人會過問。 「主子……」 她放任自流的這十數日來,六個宮人裡已有五個人心浮動,不是溜班便是懶懶散散地當差,要不就四下上竄下跳,打探起了投旁個主子的可能性,只剩一個儒女跟在身邊,恨鐵不成鋼的替她心急。 還不錯,短短時日便稍稍得了一個或可做「心腹」的老實人兒,雖然不見得值得全心信任,至少眼前也不會扯她後腿的。 那麼有些事,也可以擺上進程了。 孟弱停下手,抬頭對儒女嫣然一笑。「現在宮裡其它貴人娘娘最不放心的,不會是我的。」 「呃?」儒女一怔,頓時反應過來,臉上略見喜色。「原來主子您還是心中有數的,奴還以為」 「我們誰以為都無用。」她輕咳了兩聲,打點起精神,繼續十指如飛地編起了那個玄線纏金的如意絡子。「這大燕是大君的天下,後宮哪個人該擺在哪個位子上,也都由大君決定。」 他真正想愛寵的,就會護得滴水不漏,正如前世對崔氏麗華只不過在那之前,崔氏可還有一大段路待走呢! 「今兒是十二了吧?」她忽然問。 「正是十二。」儒女見她氣定神閑,不知怎地也添了幾分信心,松了口氣笑道,「主子進宮也已半月有餘了。」 「再過三天,」她喃喃,秋水般清靈剔透的眸子閃過了抹異光。「這月,就要圓了。」 前一世,三日後的賞月宴上,北蠻降臣暴起行刺慕容獷,卻被慕容獷親手斃於掌下,本以為過後無事,沒料想變異陡生,眾姬座下忽有兩名陌生侍女執冷刃一左一右閃電齊攻而上,崔麗華於混亂危急中奪過其中一人短刃,利落地揮刀封喉,可下一瞬卻被另一人直直刺進了右胸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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