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學達書庫 > 蔡小雀 > 吾皇把命拼 | 上頁 下頁 |
| 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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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咳咳」被個前世逼死了自己的男人如此相問,她頓覺諷刺難當,胸肺劇疼,不由低咳了兩聲,忙用大袖掩去了。「臣妾失禮了。」 他心一緊,下意識伸出手想替她拍背,拳頭握了又松,最後還是若無其事地改為拂了拂龍袍衣擺上毫不存在的輕塵。 「今日的湯藥喝了嗎?」他故作不經意提起。 「謝大君關心,湯藥」她吞了口口水,臉色有些發白。「喝了。」 慕容獷敏銳地察覺出她的異狀,沉吟了一下,隨即恍然。「湯藥不好入喉?」 「嗯」她的神情隱帶一絲苦惱,半晌才有些靦覥又尷尬地道:「甚苦。」 見狀,他眼神溫柔了一瞬,笑意真心了幾分。「怎麼不讓人送果脯來甜一甜口?你也太好性兒了,無怪乎伺候的奴都敢輕心了。」 慕容獷說到最後語氣已變得嚴厲,在殿門處垂手侍立的宮人慌得跪伏了一地,冷汗狂出如漿。 「奴下罪該萬死!」 「大君,您莫怪罪宮人,是臣妾脾胃弱,服了湯藥後再不能進他食,非是他們伺候的不好。」孟弱趕緊解釋,神情有些無措。「是阿弱自己不濟事的。」 「你……」他略帶不忍,遲疑問:「病了很久?」 「不敢瞞大君,臣妾是自娘胎帶來的不足之症,自幼為此所喝湯藥無數,已是慣了。」她輕描淡寫道,「其實以臣妾蒲柳弱質之身,本就不該侍於君前,若是將來也只是徒然給這宮裡添了晦氣。」 慕容獷莫名心頭火起,也不知是惱她咒自己,還是氣她不識好歹,鳳眸不由微微眯起——或者,她這是欲擒故縱嗎? 「你這症候會過人?」他似笑非笑的問。 「非會過人。」她搖頭。 「那麼三五日內會香消玉殞?」 她怔忡,小腦袋又搖了搖。 「那不就結了?」他的眉毛高高往上挑。「你是陳國進獻的禮,孤既不嫌你,你便好好待著,日後若孤覺得晦氣了,也自有處置。」 孟弱身形一僵,儘管極力說服自己別被勾動情緒,卻還是忍不住一陣氣血翻騰。 處置?又當她是個壞了就該丟的物事? 他果然無論前世抑或今生,都還是那個冷血狠辣、隨時翻臉不認人的慕容大君! 帝王無情,古人誠不欺我! 慕容獷愉悅地瞅著這張蒼白的臉蛋兒被自己三言兩語氣得雙頰酡紅,心下莫名湧現了股惡趣味的滿足感。 果然還是豔若桃李的小模樣適合她,大大勝過那副病懨懨得叫人心悸的形容百倍。 會生氣,會漲紅小臉的她,看起來康健多了。 他已經不能夠再見她奄奄一息,撒手西去的情狀。 突如其來的念頭令慕容獷沒來由一震,胸口像是有只巨掌狠狠掐擰住心尖,絞痛得他氣息紊亂,眼前陣陣發黑了起來。 ——孤這是這麼了? 孟弱見他神色不對,心一緊,不假思索地急急斟來一碗熱茶遞到他手邊,直待看他接過後飲罷,血色逐漸恢復,這才一愣,隨即暗暗恨起自己來。 她已經不是上一世那個奇蠢無比的癡兒了,現在縱然要使出渾身解數將他拿到手中,這顆心是無論如何也不能被他牽動一分一毫了! 「大君無恙否?」她念頭劇轉,面上有些泫然欲泣。「看來臣妾當真是不吉之人。」 他濃眉一皺。「瞎說什麼?」 「不是瞎說,大君您是不是是不是往後無甚要緊事就」 「就是什麼?」他眉心微跳,隱含薄怒。 「別來了。」她越說越心虛,到最後已經聲若蚊蚋了。 這張小嘴是怎麼說話的?孤來或不來,難道還是她能轄管得? 「哦?」他那雙鳳眸深沉難辨,盯著她如雪的小臉,閑閑道:「你這是建議孤把你打入冷宮?」 慕容獷悠然的語氣透著一絲不容錯認的犀利,她心一跳,掌心冷汗濕透,自他身上沉沉壓迫而來的巨大帝皇威嚴教她幾乎喘不過氣來。 刹那間,孟弱腦中閃過了一個念頭——想在他眼皮子下玩陰謀心計,簡直是自找死路! 不,上一世她乖乖安分聽話了,可落得的下場又是什麼? 這一世,她寧願百般掙扎用盡心機而亡,也不願再跪著死! 「對臣妾這病殘身子而言,無論陳國或大燕,去到何處最後也只有終歸冷宮的份兒。」她努力抑住顫抖,鼓起勇氣抬眼凝望著他,那澄澈美好的山眉水眼裡卻透著深深的悲哀之色。「既然命不長久,又何必自誤誤人?」 「你不會死。」他胸口又莫名發緊,悶窒得隱隱生痛,咬牙道。 她虛弱地笑笑。「蒼天無極,人命有數,不過是早和晚罷了,又豈能不死?」 「又胡說!孤沒要你的命,誰敢讓你死?」慕容獷突然不講理了起來,態度狂狷橫霸,眸裡盡是睥睨天下之勢,令人不由驚震顫慄。「依孤看,都是伺候的人不好,讓你這腦子成天淨日的瞎想,若你有個萬一,孤就先屠了他們給你陪葬!」 殿中宮人們已經伏跪在地,瑟瑟發抖,個個眼帶哀求地巴巴望著孟弱。 她被他嚇了好大一跳,混沌的腦子刹那間有些轉不過來,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傻望著他。 他,他這是發什麼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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