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蔡小雀 > 吾皇把命拼 | 上頁 下頁


  大殿上一片鴉雀無聲,眾人兩股戰戰、瑟瑟暗抖。

  而造成這一切的慕容獷卻是神色輕鬆,大手拍了拍龍紋大袍下的長腿,迷人地一笑。「孤好些時日沒舒展筋骨了,現下動一動果然神清氣爽很多欸,愛卿們都發什麼愣?不是正吃得喝得歡嗎?來來來,繼續,莫叫一臭蟲擾了咱們君臣興致!」

  「諾。」眾臣忙齊齊應道。

  再無人多看一眼那個面色慘白嚶嚶悲泣、拚命磕頭求饒卻還是被燕宮梟衛拖了下去的陶姬。

  垂手恭立于慕容獷身後的黑子嘴角微微一抽。

  唉,唯有他和暗影統領玄子才知道,大君近來是無聊得厲害了,一身使不盡用不完的精力勁兒在狠狠收拾了北蠻諸國後,回到後宮中痛快歡愛了數十日,卻依然無處發洩,自然是看什麼都不順眼,非得尋些出口耍弄作樂了。

  「黑子。」慕容獷忽然喚道。

  黑子心肝兒一抖,還以為自己所思所想被自家大君窺透了,不禁吞了口口水,硬著頭皮上前。「奴下在。」

  「陳國素來出美人,」慕容獷似笑非笑地問,「聽說那個迷得孤父皇和北齊北魏北周先帝們神魂顛倒的柴後,雖是北國名花,可身形容貌卻神似其出身陳國的姬母。你說,這一次陳國一送便是五名美人兒,是不是想再仿效當年,攪得北朝大亂、雞犬不寧?」

  「大君英明。」黑子暗暗苦笑——您不是明知如此,才鼓動邊界大將軍興兵恫嚇,為的就是叫陳國病急亂投醫,自找死路嗎?

  可見得自家大君最近多閑,有多唯恐天下不亂了。

  「那你猜,」慕容獷笑吟吟地拿起一卷秀女圖,修長如玉的指尖在上頭輕輕點著,「孤會不會被美人兒迷得色令智昏,禍國殃民?」

  黑子強忍翻白眼的衝動——您老是千年狐狸,在這世上誰都有可能被坑,就只除了大君您哪!

  不是黑子奴心狗膽包天,老是腹誹自家英明神武的大君,而是自五歲入宮服侍主子至今,屢屢見自己和眾人深受其害,因此對於這位容貌俊美性若魔頭主子的「兇殘手段」,他是知之甚詳,見怪不怪了。

  「嗯?怎地不答話?」慕容獷喝了口酒,嘴角微挑。「不是正在肚裡罵孤是千年老狐狸吧?」

  「咳咳咳,奴、奴下萬萬不敢。」黑子滿頭冷汗都飆了出來。

  瞧瞧,這不是妖孽是什麼?

  「黑子是歧視孤的心智,還是懷疑孤的眼力?」他把玩著手中的金樽,閑閑地慢聲問道。

  黑子再忍不住撲通跪地,汗涔涔地請罪。「奴下該死。」

  「唔,也用不著這樣,」慕容獷深邃鳳眸彎彎一笑。「罰你洗一個月淨桶也就是了。」

  「謝大君。」黑子都快哭了。

  「免禮。」慕容獷眸光不經意瞥見落於地面另一卷半展開的圖上,驀然心下一動。

  這張臉……

  他微微眯眼,俊美臉龐若有所思。

  迢迢千里,陳國和親進貢車隊終於到了大燕皇城。

  可這支車隊並非直直駛入皇宮內,而是被命令在宮門外停下馬車,無論是誰,都得自個兒走進去。

  「請列位貴人下車。」煞氣騰騰的皇城龍禁軍冷冷喝道。

  「諾,諾。」陳國送親使一反在路途上的威風,戰戰兢兢地下了馬,殷勤陪笑,不忘指揮著身後隨護軍士和宮嬤侍女,「沒聽見將軍的話嗎?快請秀女們下馬車,磨磨蹭蹭的,想作死啊你們!」

  龍禁軍們個個身姿筆直如銀槍,眼裡卻閃過了諷笑輕蔑之色。

  早聽說北人是狼,南人是羊的老話,這些南朝小小陳國的男人塗脂抹粉、高冠博帶,一個比一個還沒骨頭,簡直比娘兒們還不如。

  片刻後,從其中五輛馬車款款下來了五位玉人兒。

  大燕身處北地,地域遼闊,氣候酷寒乾冷,就連盛夏亦有三分涼爽,男子身形高大,女子多為濃眉大眼,精神奕奕,又幾時見過這些看起來風吹會倒的陳國嬌小美人?

  尤其是其中花為魂魄、雪做肌膚的孟弱,一下馬車,儘管面上蒙了輕紗,那弱不勝衣、盈盈不足一握的腰肢身段更是瞬間吸引了眾人驚豔的目光。

  好似怕稍稍喘了大點兒氣,就會把這楚楚可憐的病美人給呵化、吹壞了。

  「咳咳……咳咳……」雖然已經攏緊了厚厚裘衣,甫自暖和車廂下來的孟弱仍然喘咳了起來,雪白的小臉湧現了一抹病態的暈紅。

  「小姑子,您要不要緊?」阿代心驚膽顫地忙問,語氣不禁有些埋怨,「按奴奴說,您今早就該多服一帖藥的,現下這般病懨懨的模樣,不是成心讓人見了心堵嗎?」

  「多服一帖固然能抑止些喘嗽之症,可過後心口會極疼極疼的。」孟弱眸中厲色一閃而逝,黛眉似顰若蹙,一雙剔透晶瑩若小鹿的眼兒霧氣盈盈,怯怯然地囁嚅道。

  看得周遭無論是陳國或大燕男人們個個抽了口氣,霎時心都似絞成了一團,忍不住紛紛怒視阿代。

  這才知道失言的阿代嚇得一顫,連忙斂眉垂首,乖乖好生攙扶自家小姑子,再不敢多吭半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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