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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


  「咦?可是你剛才……」

  「娘,我要忙了,您先出去吧。」

  傅夫人滿頭霧水,摸摸腦袋,完全搞不清楚狀況。

  「娘,記得幫我把門帶上。」

  待傅夫人出去了之後,他才長長地籲了一口氣。

  可惡,他剛剛還以為……

  「我太久沒有休息了,一定是工作過度疲勞的關係。」他按摩著太陽穴,再歎了口氣,「這幾天的不對勁一定是這個原因。」

  一定是的。他如此說服自己。

  排除萬難,他在繁重的工作中硬是抽出兩天的時間,好好放自己一個逍遙假。

  他到一江春水堂和左府和兩個好兄弟痛快了一日,晚上相偕到清哉綠豆樓,天南地北隨便聊,呷茶飲酒吃花生米,好不愜意。

  可是當夜深了,落花和堂衣各自回家陪伴嬌妻後,獨自漫步在猶熱鬧的街道上的君約,還是掩不住一絲落寞心情。

  他可以體會兩個好友的幸福,也因此,他份外想要成親,娶一個可以陪著他聊、陪著他笑的女子。

  奏琴的面容自動躍入他的腦海。

  最聊得來的女子也只有奏琴了,可是打死他也不可能娶她為妻,雖然他對她的身分已經沒有什麼意見了,可是一想到要娶個公主,他心底還是挺彆扭的。

  娶了她就表示得和最重繁文縟節的皇族打交道,他光想就一身冷汗。

  太辛苦了。

  「大丈夫何患無妻?」他很瀟灑地甩了甩頭,揮去她的影像。

  明月當空,夜涼如水,初秋的晚風隨著遠處隱約的笛聲飄蕩,清脆婉約聲聲入耳,聲聲催人醉。

  君約沒來由地歎息了。

  琴悅宮

  奏琴坐在箏前,若有所思地撥弄著箏弦。

  一曲「姑蘇行」,如三月春風熏人欲醉,在彈奏聲中,恍若見到了伊人,高大英挺一身雪衣,鳳眸微微含笑,對她緩緩行來。

  箏聲爭淙,一個高大的身形果真漸漸踏樂而來,奏琴不可思議地瞪著寢宮門口,怦然的心跳彷佛也隨著那人的接近而更加劇烈。

  一步,兩步,三步……來人的面容清晰了起來。

  雖然一樣英俊無儔,微含淺笑,但是這個舉止尊貴卻神情油滑的高大男子不是別人,正是她那個生性愛捉弄人的皇太子哥哥。

  奏琴一顆心瞬間從火焰山沉進冰水潭中,無精打采地望著他。

  「皇兄。」

  奏越笑眯眯而來,看見她的表情,忍不住有些埋怨地道:「為什麼一見到我就一副想睡覺的樣子?」

  奏琴歎了口氣,悶悶地說:「沒事。」

  「咦?」他仔細打量妹子,驚天動地的叫道:「你在歎氣?你竟然在歎氣?我的天啊!你沒事吧?」

  她急忙捂住差點被震聾的耳朵,躲了躲,「除了險些耳聾外,其它沒事。」

  他這才發現自己驚慌過甚,尷尬地笑了。「原諒我,我實在太驚訝了,我那和和氣氣、一棍子打不出一個……呃,的皇妹,竟然也會歎氣了?」

  「不要把我說得跟尊泥娃娃一樣,我也是有感覺的人。」

  「你比較像泥菩薩而不是泥娃娃。」他老實說,微笑道:「快快告訴皇兄,是誰讓你動了兒心啦?」

  她的臉瞬間紅似五月榴花,「不、不要亂講!」

  「你臉紅了?」他更是驚嚇,「難道是真的?」

  她喘了一口氣,努力抑制狂悸的心跳,「什麼真的假的,皇兄你沒有旁的事好做了嗎?這麼晚還溜到我的琴悅宮來做什麼?」

  「父皇逼我成親!」他煞有其事地歎了口氣,搔搔腦袋,「剛剛傳了一堆十六歲至十八歲的姑娘,差點把我給嚇死。父皇幾時變成怡紅院的龜公了?我瞧他牽線牽得挺有模有樣的。」

  奏琴噗哧一笑,立刻覺得愧疚,「我們好壞,怎麼可以這樣批評父皇呢?尤其是你,堂堂太子,怎麼可以說這麼不倫不類的話?」

  奏越沒形象地一屁股坐進錦椅內,傷腦筋地雙手支著下巴,「我也是千百個不願意呀!」

  「怎麼說?」她睜大眼睛。

  「我可以忍受治理一個大到嚇死人的強盛國家,可以接受和一堆烏漆抹黑的番邦人氏講番話,可是他現在要我隨隨便便選一個他中意的秀女,這實在太過分了,我覺得自己好象河伯在選祭品喔!不過那些祭品倒是挺快樂的,不知道為什麼。」

  「誰不想成為太子妃,以後晉身為皇后母儀天下?」她微笑道,「世人夢想,理該如此。」

  他詫異的撩眉,「晉身為皇后母儀天下?你瞧咱們母后有半點兒母儀天下的風範嗎?」

  這個……

  奏琴被難住了,半晌才尷尬地笑笑,「母后不一樣,她是一個……很不一樣的皇后,我們不能因為她就小看了皇后這個頭銜。」

  「說得也是,我想破了頭也想不出有哪一個皇后會挽起袖子,成天待在紡繡苑外的池子邊款紗,而且一天到晚裁裁剪剪,做出一堆恐怖的東西,還硬要我們把它穿在身上出去晃……」他打了個寒顫,「你能想像我穿一腳長一腳短的褲子出門去嗎?虧母后還說那是一種時尚,一種流行。」

  「母后的思想可能遠在一、兩千年後吧!」她也打了個冷顫,想起上回母后做了一件號稱「蓬蓬裙」的東西要她穿。

  如果當真穿上去給人看到,恐怕她這輩子就再也抬不起頭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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