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學達書庫 > 蔡小雀 > 紙老虎 | 上頁 下頁 |
| 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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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堂下所跪何人哪?」大老爺鄙視地別了老夫婦一眼,驚堂木又一拍,「講!」 「慢著。」一身白衣賽雪、英俊倜儻的堂衣翩翩然跨了進來,慢條斯理地喊道。 「是哪個狂徒擾我問案?」大老爺瞪著來人,胸口一緊,「等等,你該不會是……」 堂衣清亮揚聲,「回大人的話,在下姓左名堂衣,壬戌年皇榜探花郎,乃東門繡花巷盧氏夫婦新聘狀師也。」 所有的人都呆住了。 大老爺也呆住了。探……探花郎?難道他就是名聞天下,那個甯為狀師不任禦史的京城第一狀師左堂衣?! 據說凡是他出面承接的案子沒有一次不成功的。 大老爺有點發抖,可當他的目光接觸到堂下坐著的美豔小寡婦時,瞬間又挺直了腰杆子,臉色兇惡嚴肅起來。 「大膽,縱然你是狀師,不經本官則意就私自上堂,此等狂妄,本官治你個『辱沒斯文』之罪也不算過分。」他咆哮。 堂衣笑吟吟,尚未回覆,跪著的老夫婦已渾身直顫,盧老兒仰望堂衣,哀哀痛哭道:「左公子,你的高情厚意我終生難忘,小老兒也明白屈死不告官的道理,可今日拼著我們兩老一死也要讓大老爺知道我兒的冤屈啊……左公子,你別受我們的連累了……」 堂衣一撩下擺微微蹲近了盧老兒身畔,溫柔地說道:「老先生,左某何等人也,怎會怕被連累?你放心,這事我若不是查了十之八九,也不會這麼有把握跳出來為你打這一仗的。」 盧老夫婦感激涕零,簡直不知道該怎麼表達他們的謝意才好。 那個美豔小寡婦張大了嘴癡望著英俊的堂衣,裝模作樣地抽抽搭搭,「左公子,你別聽這兩個老昏庸的話,其實我才是那個有冤無處申的人哪,你都不知道,我是多麼可憐呀,想我歷盡滄桑,最後淪落至此,真是命運捉弄人,紅顏薄命啊!」 她哇啦啦倒了一車的話,一把鼻涕一把眼淚,還不忘裝出嬌弱憐人的姿態。 他有些莫可奈何地歎了口氣。瞧!這種「行業」遇到的都是這種莫名其妙的女人,教他怎麼找得到如意美嬌妻呢? 唉! 大老爺看著堂下的原告、被告爭相向堂衣訴苦,好像他才是來審案的欽差似的……大老爺登時有種被輕視的受傷感,當下氣不打一處來,抓起堂木重重一敲。 「都給我閉嘴!」他氣得臉紅脖子粗,「以為我這兒是鬧市啊?你們這樣你一言我一句的,統統當我死了是不是?」 原告、被告頓時一驚,急忙閉上嘴巴。 氣氛一時僵住了……衙役們連大氣都不敢喘一口。 堂衣從頭至尾好整以暇,他優雅地扇了扇子,明亮的眸子直射向堂上的大老爺,看得他渾身不對勁,屁股坐得直發癢起來。 「你看什麼看?荒唐,這般鳥視朝廷命宮——」 「藐視。」堂衣提醒。 「謝……呃,」大老爺臉更紅了,老羞成怒,「去!還用得著你提醒?本官——」 「是銀子捐的吧?」堂衣閑閑地接下去。 「大膽!」大老爺更心驚。 堂衣歎了口氣,沒好氣地問道:「大老爺,你今日究竟是要跟我抬杠呢?還是要判這件案子?」 被擋在欄外的百姓們紛紛鼓噪起來。 「是啊,大老爺到底要不要判案?」 「就是嘛,快快還給盧家老夫妻一個公道哇!」 「得治死這個不孝又輕賤的媳婦兒……」 「左公子,快點告翻那個小賤人……」 堂衣回過頭來,輕輕地將食指放在性感的唇邊。「噓——諸位鄉親請口下留德,耐心看看大老爺是怎麼個『明鏡高懸』,好嗎?」 他的群眾魅力無人可擋,當下一群看熱鬧的老百姓乖得跟小貓咪一樣。 「好,就聽左公子的。」 「咱們耐心點兒准沒錯。」 堂上的大老爺對他是恨到牙癢癢的,卻也沒有辦法反駁他的話,只好咬著牙一拍驚堂木。「盧本泉,你家住何處,欲告何人?」 盧老兒挺起胸膛,厲聲指向美豔小寡婦。「小老兒家住東門繡花巷兩百五十號,編竹器至大街販賣維生,去年冬至為我二十歲的兒子娶了一房媳婦兒,誰曉得這個狼心狗肺的——」 「大老爺……你為奴家主持公道啊,事情還沒水落石出,他這個死老頭子就這樣污蔑我……嗚嗚,奴家好命苦哇!」美豔小寡婦的嗲聲一起,叫得全場的人骨頭都酥掉了。 大老爺魂兒飄飄然,「是是是……確實是大大不該,來人啊,盧老兒當堂辱駡尚未定罪之人,實屬可恨,掌嘴五十!」 「是!」衙役拿了黑色板子就要過來打。 盧老夫婦慘然相視一眼,情知大老爺一意偏坦,此番告狀只怕是凶多吉少了。 只是圍觀的百姓們忍不住激憤起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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