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學達書庫 > 蔡小雀 > 泥老虎 | 上頁 下頁 |
| 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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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下針完畢後,這才抹了抹汗,臉色依然沉重得驚人。 壯壯提心吊膽,臉色蒼白地瞅著江大夫,「江……大夫,我姊姊還……還有……」那個字怎麼也問不出口! 江大夫臉色凝重地道:「我已經用金針封住了竄流的血氣,不讓毒逼進五臟六腑裡,但是令姊的身子很是虛弱啊,看模樣又有其它艱險的症候,我實在沒有把握,我想還是請我們少東家出來診治最保險。」 眾人開始七嘴八舌地道:「是啊,落花神醫的醫術精湛,請他醫治絕對沒有問題的。」 壯壯像是見到希望曙光般,急急巴住了江大夫,「那……那神醫呢?」 「阿福,把病人抬進蘭草堂裡來!」一個低沉的男聲自後邊揚起。 眾人歡呼了起來。 「是落花神醫在叫哪,小兄弟,你姊姊有救了!」 無論如何,落花神醫的醫術是沒話說的,就算沒厲害到生死人肉白骨,可至少有九成九治癒的希望呀! 壯壯又驚又喜,淚珠在眼眶裡打轉,巴巴地跟著阿福和阿祿把苗苗給抬了進去。 穿過一條典雅的長廊,接連著前後堂的長廊旁還種植著各種泛著淡淡香氣的奇花異草,粉紅奼紫煞是美麗。 壯壯不知道這些一化兒草兒都是草藥,有的打大漠回疆移植而回,有的則是從江南嶺南四川深山裡摘採種子回京播下,無論哪一種,都是落一化精心培育而成的稀世珍品。 他淚眼汪汪地跟著進入了後堂,再隨著穿過了另一條小回廊,進入了一間彌漫著淡淡香氣的樓閣。 樓閣裡幽雅清爽,出口有一股淡然飄逸氣息,窗臺上一盆奇異紫色蘭花,幽幽吐露著清香。 一名身穿玄色長袍、身形高大的男人沉著地坐在桌前,緩緩地攤開了一卷金針來。 壯壯看著架上密密麻麻的書和大小藥罐,他那顆懸在半空中的心這才緩緩放了下來。 他就是落花神醫向大夫嗎?比他想像中年輕得太多太多了,但是這書房的氣勢……在在都顯露出主人的卓越非凡。 他在看到落花瞥見苗苗的那一剎那,眼中流露出來的震驚和心疼之色,心下沒來由地納悶了起來。 「神醫,你認識我姊姊嗎?」他傻傻地問。 這時阿福、阿祿已經退下了,屋子就剩下陷入昏迷的苗苗和他們倆—— 落花面無表情地來到躺在榻上的苗苗身邊,眼神卻溫柔極了,「她中毒了,她今日吃的那帖藥裡有什麼?」 壯壯急忙掏出搋在懷中,已經被捏得皺巴巴的藥方子,「這個!」 他接過來,大略瀏覽一遍,神色瞬間沉了下來,「亂七八糟。」 眼前這個向神醫雖然年紀不大,但是眉宇之間不怒自威,壯壯登時提心吊膽起來。 他結結巴巴道:「有……有什麼不……對嗎?」 「這藥方子當真是胡大夫開的?」他竭力放柔聲音,卻依舊掩不住語氣裡的慍怒。 壯壯愣了一下,「一向都是吃胡大夫開的藥沒錯……等等,昨兒好象是胡大夫的大公子開的藥,他說以前那張藥方子上的藥有些沒了,所以他給新開了一張,又抓了兩帖藥。」 落花深吸一口氣,眯起眼睛,「可惡。」 壯壯緊張地看著他繼續沉默把脈觀顏,神色越發緊繃嚴肅,擔心得連話都說不全了,「我……姊……病……可不可能……醫得好?」 落花想了想,輕緩地將她的眼皮撐開,低沉道:「他下錯藥了。」 「什麼?」壯壯差點急昏氣炸,「天哪,他還跟我拍胸脯保證這帖藥的藥效跟之前的藥一模一樣,太可惡了,我找他算賬去!」 他急沖向外的身形倏然被一個沉著有力的聲音喚住。 「回來。」落花頭也不抬地道。 他的聲音自有一股無法反駁抵抗的威嚴,壯壯勉強煞住了步伐,茫然失措地回頭。 「向神醫……」 「當務之急是救治你姊姊,人命最要緊,其它的吩咐旁人去辦就可以了。」他目光灼灼,堅定地盯著壯壯,「你放心,我會盡全力治好她,至於保命堂那兒……我會讓他們給你一個交代的。」 落花最後的那句話,讓壯壯情不自禁打了個寒顫。 他絕對絕對……不會懷疑向神醫話裡的威脅意味;他有種直覺,保命堂接下來日子可能不會太好過了。 不過現在最重要的還是救苗苗,沒錯。 「向神醫,謝謝你。」壯壯感激得無以復加。 落花神情若有所思,帶著一抹奇異的溫柔,他俯下身來在苗苗幾處大穴再插入了金針,並從中空的細窄金針中注入了某種液體。 「那是什麼?」壯壯有點緊張。 「金針渡穴,我先將百毒消散水藉由金針注入她體內,先解了她目前的藥毒。」他沉聲道:「至於她體內的寒毒,得慢慢來!」 壯壯好生敬佩地看著他,「你好厲害,怎麼知道我姊姊中寒毒呢?」 他抬頭,微微一笑,「你叫什麼名字?」 「我叫齊壯壯,我姊姊叫齊苗苗。我打小身子就壯,所以叫這個名字,而姊姊從小身子就不好,怎麼長都像根小草苗一樣,所以爹娘喚她苗苗。」他有些鬱鬱地道:「聽說我娘在懷姊姊的時候,曾掉落了寒月潭裡,後來姊姊出世就帶了寒毒,是天生的,唉,已經治到不知道該怎麼治了。」 這樣天真美麗的一個姑娘,竟然從小就身受寒毒之苦一直到現在? 落花遲疑地、輕柔地撫過她淡青蒼白的小臉蛋,心底有種莫名的糾扯抽動,酸酸甜甜的古怪滋味泛上了心頭、胸口。 「我一定治好她。」他靜靜地道。 一定、一定要治好她……然後……熱熱鬧鬧娶她進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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