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學達書庫 > 蔡小雀 > 大丈夫 | 上頁 下頁 |
| 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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綠竹掩映,小樓綻幽,在初夏的徐風中,些微的暑氣也在碧影蕩漾中消失無蹤。 「你真的不再續弦?」玉樹臨風的紅衫公子對著一身玄衣、背負著雙手背對著的高大身影好整以暇的問。 那修長挺拔的身影連動也未動,只哼了一聲。 「續弦很有意思的。」紅衫公子眉開眼笑。 「那是你與秦關好福氣,續弦續對人了。至於我……」玄衣高大身形終於緩緩轉過來,濃眉飛揚神情似笑非笑。「沒得那等好興致,閒工夫。」 「是啊,你就儘管和你那些『好弟兄』和希奇古怪的守宮、鱉甲、鶴頂紅廝混吧,哪天中毒了別哭。」 「哭?」玄衣男子微微一笑,「還不知是誰哭呢。」 紅衫公子笑嘻嘻地喝了一口小紅爐火熬出的美人茶,舔舔唇道:「你放心,我現今婚姻幸福美滿,有嬌妻美眷在身畔,每日都開心得不得了,我有什麼好哭……喝!你在我茶裡下了什麼?」 一身玄衣颯爽的艾駱棄慢調斯理地為自己斟了一杯茶,看也不看一雙俊眸正在噴淚的卑楠竹。 「我?我做了什麼?」他一臉無辜,啜了一口茶,贊道:「好茶,色味韻香而不膩,醇而不厚,入口微澀喉頭湧甘哪。」 楠竹滿眼淚汪汪,氣急敗壞道:「你給我下了什麼?」 「唉,阿楠,你的警覺心一日不如一日,倘若成親就會把一個男人變蠢,那麼我還是一輩子不續弦的好。」駱棄自顧自地喝茶,修長的手指拈起桌上擺放著的一盤花椒鹽花生嚼著。 「你你你……」楠竹淚水直流,又好氣又好笑。「小人,愛記恨。」 「吃顆花生吧。」他把盤子輕推過去。 「不吃了,堂堂大男人滿臉是淚水怎生見人?你快快把我治好。」楠竹真是氣惱自己的缺乏戒備和天真,還以為駱棄已經把找親朋好友試藥的習慣給改了呢。 真要命,看樣子駱棄最近除了和那幹弟兄廝混外,還對近幾年來的新嗜好樂此不疲;可怕的是,兩者都同樣地恐怖。 「美人茶裡有『紅顏淚』,飲上三杯未以花椒解救便會淚流不止。」他微笑道。 「你——」楠竹氣結,急忙抓過一把花生扔進嘴裡。「原來早就設下陷阱了,真是好樣的,我好心好意地上門來和你談談心,你卻這樣待我。」 「楠竹,你有沒有感覺到一件事?」駱棄忽然一臉嚴肅問道。 「哪件事?你終於發現自己真的是個陰陽怪氣的傢伙了?」一把花生嚼吞下肚,說也神奇,淚水立時停止,楠竹實在不得不佩服這個好友出神入化的用毒功夫。 幸虧他不研究會死人的毒藥,否則楠竹怕不早投胎了幾百回。 原本以甄、卑、艾三家的惡名遠播,恐怕此生是難有女人敢下嫁於他們了,幸虧甄秦關和卑楠竹誤打誤撞地娶對了女人,愛妻溫柔體貼又天真可愛,這才稍稍彌補了他們被謠言打擊得七零八落的形象,也重拾幸福美好的生活。 現在就剩駱棄一人孤零零,還獨自背負著逼死妻子的臭名。 所以他們倆說什麼也要幫駱棄找個好妻子,讓他也一嘗甜蜜姻緣的美妙。 「你有無發覺自己續弦後話變多了?」駱棄啜飲著幽香的茶,「這並非好現象,也許你的老人癡傻番癲症候提早來臨……」 「去你的!」楠竹拿花生丟他。 駱棄哈哈大笑,「惱羞成怒,又是一大徵兆,我真為千金嫂子的將來擔憂。」 「艾駱棄——」楠竹恨得牙癢癢的,可有監於這傢伙放毒總在無形中,只好安慰自己大人有大量,暫且放他一馬。 「好了,時辰不早,咱們該動身了。」 「路上不准再對我動手腳!」楠竹咕噥。 「得了。」駱棄濃眉微揚,深感好笑。「你最近真的嘮叨很多……」 待會到普賢寺,他在與靜善大師弈棋時,一定得先讓楠竹喉嚨啞掉一個時辰,否則這小子總會忘記什麼叫作「觀棋不語真君子」。 §第二章 第二天一早,平時守衛森嚴、氣派非凡的艾府匆然大門開開,一整排精神健朗的僕人恭恭敬敬地等待著貴客大駕光臨。 扛著一袋熱饅頭匆匆奔來的春兒被這一番大陣仗給嚇到了。 她氣喘吁吁的猛地一怔,停下腳步,眯起一雙美眸上下打量研究起來。 這是什麼情形?皇帝還是什麼大官今日蒞臨艾府嗎?哎喲!不好,那她還是走後門好了,省得無意驚了駕被逮去砍頭。 所謂草民、草民,就是命賤如草的升鬥小民啊,面對權貴還是閃遠點為是。 她扛著熱饅頭就要悄悄轉身溜走,卻被在大門口焦急張望的艾老爺一個眼尖發覺了。 「你要跑到哪裡去?」他大呼小叫地沖下階梯,擋住她的去路。「這兒呀,我家就在這兒呀!」 「艾老爺。」她長這麼大從來沒有這麼受人歡迎過——除了那堆惱人的蒼蠅、蚊子不算——不禁心頭一熱。 雖然艾家也是權貴之家,但是沖著十兩銀子和艾老爺的笑臉,她開始慢慢放下戒心。 「這邊走,進來參觀參觀寒舍吧。」艾老爺十分熱情,不由分說地拉著她往裡走。 「可是我只是來送饅頭的,我……」 來不及了,她已經被拉進去了。 接下來是一陣令人眼花撩亂、馬不停蹄兼頭暈目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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