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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三


  「這全梅龍鎮上誰人不知邢家嬤嬤可是一跺腳全鎮亂顫,響噹噹的女中豪傑?包山包海無所不包——」

  「夠了夠了夠了。」被靈子那張油嘴一捧,邪嬤嬤心花朵朵開,忍不住笑駡道:「那依你這小滑頭說,嬤嬤我能幫個什麼忙?」

  一提到這個,靈子臉色立刻凝重起來,「昨兒個我偷偷找阿香探聽消息去,這才知道暖兒小姐居然被官府的人給扣起來了!」

  「什麼?」邢嬤嬤一愣。

  「唉,聽說是為寶嬌公主制的龍鳳花轎,暖兒小姐負責的那兩扇轎窗花樣出了問題,惹了大禍了!」靈子大大跌腳,憂心如焚。「阿香還說風府裡全亂成了一團,就連風老爺也不知哭得厥過去幾回了。」

  邢嬤嬤蒼眉皺了起來,自言自語:「怎麼會搞到這麼嚴重呢?那個風丫頭到底雕了什麼東西?」

  「聽說她一心仿效公子,所以雕了滿窗的菊花。」

  邢嬤嬤靜了半晌,隨即爆出一陣笑聲。

  哈哈哈……那還真是活該,哪有人出嫁的花轎上頭雕出棺用菊花的?

  「嬤嬤——」靈子臉都黑了。

  「好了好了,我不幸災樂禍成了吧?」邢嬤嬤勉強抑下笑聲,清了清喉嚨,正色道:「靈子,立刻備轎。」

  「啥?備轎作啥?」靈子呆了呆。

  「嬤嬤我要上風府去!」

  她這次可得讓那丫頭好好長長見識,看看「大人」們都是怎麼處理事情的!

  隔日。

  「大公子,風老爺求見。」靈子急如星火地沖進鋪子,氣喘吁吁地道。

  邢恪默默地回過頭,「誰?」

  「風老爺,」靈子見主子失魂落魄的模樣,不禁加強語氣道:

  「是『暖兒小姐』的爹!」

  邢恪陡然一震,迷離飄忽的目光瞬間聚焦了。

  「風老爺?」

  「是,風老爺求見。」

  是不是暖兒出了什麼事?

  邢恪衝動地起身,大步往外奔去。

  「大公子,風老爺在儀人廳,小的已經讓人備上茶點啦!」靈子欣慰地跟了過去,還不忘在後頭追嚷著。

  為什麼風老爺會來訪?是暖兒出事了嗎?還是他來替暖兒討公道,向他興師問罪……是暖兒發生什麼事了嗎?

  腦子亂烘烘成一片,胸口劇烈悸跳著,他心底隱隱有股不祥的預感在竄動翻騰著,腳下更急了。

  直到終於踏入儀人廳,他難掩微微急但的喘息,雙眸迫切地望向那位氣度恢弘卻愁容滿面的風老爺,他心下沒來由的一緊。

  可幾乎也在同時,他的理智終於閃現——這又是個圈套嗎?

  邢恪苦澀地低低一歎,立刻冷靜了下來。

  「風老爺大駕來訪,請問所為何事?」他抑下胸臆間翻騰如波的心緒,口氣平和地問。

  「邢大公子……」風老爺不過短短兩日,便似已衰老了十數歲,顫抖著拱起雙手,「請邢大公子救救小女吧!」

  救暖兒?

  他臉色微微變了,「暖兒怎麼了?」

  「她自邢府回家後便失魂落魄得像行屍走肉,日日夜夜都待在坊裡雕著東西……」風老爺哽咽了一下。「唉,都是我的錯,我就見她哭著求我讓她為公主花轎雕轎窗,一時心軟答應了。

  沒想到雕窗完成鑲嵌妥當後,她親自送花轎到知府官邸,結果花轎被知府老爺給轟了回來,可她人……她人就被押進大牢裡去了!」

  邢恪一顆心猛地往下沉。

  「知府關了她?」他語氣裡首現一絲前所未有的兇狠。

  風老爺眼見著又要哭了,嗚嗚咽咽著點頭。

  邢恪心急如焚,立時衝動地就想前去救人,可是——那一日的種種再度躍現於腦海,一幕幕仿佛又再嘲笑著他的天真、愚蠢和自作多情。

  男性自尊心和邢家傲氣阻止了他,邢恪幾乎用盡全身的力量才勉強將焦灼急切的衝動壓制下來。

  「風老爺,令嬡之事我不明究底,又從何幫起?」他淡淡地道。

  邢恪試圖告訴自己,事不關己,己不勞心……可是他胸口為何還是一陣陣天殺的灼燒疼痛?

  「聽說她居然仿效大公子的筆法和雕法,在公主花轎上頭雕了菊花……」風老爺又是懊喪又是後悔,完全是無顏見梅龍鎮父老啊!

  菊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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