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學達書庫 > 蔡小雀 > 大王真瀟灑 | 上頁 下頁 |
| 三十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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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位大爺,您認錯人了吧?怎麼半路亂抱人?」她最後還是忍不住眼睛紅紅地哼了一聲。 這廝還以為簡簡單單一記擁抱便可解了她這日日夜夜來的相思折磨之苦?這本帳未免太便宜算了吧? 「珊兒,我每天都想著你。」實秋語氣真摯地道,深邃的眼睛浮起了兩道可疑的水光,目不轉睛地盯著她,好似怕她只是個幻影,一眨眼間便會消失不見了。「你是真的嗎?不是我在作白日夢吧?你怎麼會來京城呢?什麼時候來的?你吃飯了沒有?餓不餓?」 「你以為這樣說,我就會原諒你的不告而別嗎?」儘管珊娘的心軟得一塌胡塗了,但憋著的這口氣還是未能消。 要他娶也拖拖拉拉,要他講清楚也嗯嗯啊啊,現在她終於忍不住拖包袱備乾糧地上京來了,還打聽了一天又找了三天才找到考場,又怎麼能夠被他這一聲「珊兒,我每天都想著你」就將愛恨情愁一筆勾消? 實秋怔了怔,臉龐掠過一抹濃濃的歉然內疚。 「對不起,當初我以為這樣對你我都好。」他聲音沙啞地道。 起初,他以為自己要的是功成名就,嬌妻美眷、吟詩作對的優雅好日子;起初,他也以為和她的一切只不過是萍水相逢,無意中大大投緣,但最後還是得各走各的路。 直到他發現沒有她在身邊,吃飯不覺得香,睡覺會莫名感到寒冷,白天變得特別無聊,晚上變得特別漫長,他就知道自己已經被一個名叫愛情的東西打劫,不但人被捉了、心被擄了、魂被拿了,從此以後還得日日上繳相思的貢品,年年獻上牽掛的禮金。 今日再見到她,真是千個思念萬般滋味齊上心頭,他想要大聲地告訴她這些日子以來自己澎湃的心情,可是不知怎地,嬌美如花的她站在面前時,他卻發覺自己變得跟個呆子一樣,只會傻傻地癡望著她,胸口發熱,卻什麼話也說不出來。 他的俊臉一紅,想起心頭那些情思纏綿的肉麻話……哎喲,還是別說了吧,男子漢大丈夫,自己心裡清楚便是,說出來多噁心。 相信她也會明白他的。 「我並不覺得好……」珊娘眸光微微一閃,語氣有些蒼芒感傷。「我一點都不好,雖然我也曾經告訴自己,也許這樣真的比較好,可是我還是沒有辦法覺得好過一點……我不知道我自己在說什麼。」 實秋愛憐地摸了摸她的頭,柔聲道:「傻珊兒,雖然你說得胡裡胡塗,但是我都懂。」 「你懂?」她猛然抬頭,「你真的懂?」 「那當然。」他溫柔地對著她笑。 「如果你都懂,那為什麼你……」她欲言又止。 「我怎麼了?」他深邃的黑眸專注地瞅著她。 「你……你……」這叫她怎麼說得出口? 如果他真懂她的心,為什麼遲遲不願提親事,還要不告而別,讓她遭受這些猜疑迷惘和忐忑? 她多想和他交換心跳呵,這樣他便會明白那種為一個人癡癡依戀,怦然忐忑的心情有多麼難受了。 「對了,你怎麼會來京城呢?」實秋好奇的問道,隨即眼睛發亮,「你來找我的呀?為了成親的事嗎?」 怎、怎麼這樣說話? 「我不是來同你逼婚的,你也不用怕見了我就得娶我。」她終究還是難忍一絲心酸,「我來,只是要你給我個說法。就算這個說法不能吃也不能賣錢,可沒聽到你親口說,我一輩子也難安。」 「珊兒,我會娶你的!」實秋深情款款地道。沒想到他一開口就講錯了,接著還多事補了一句:「你可以放心了,真的。」 果不其然,這個「會』只跟「要」差了一個字,卻是天差地別、南轅北轍,再加上他後頭畫蛇添足的那一句,珊娘先是愣了一下,隨即又羞又急又臊又心痛,所有積聚在心底深處的恐懼全被他這兩句無心卻傷人的話勾起。 梗在胸臆間許久的一口氣,刹那間爆發成了熊熊怒火盛焰。 是嗎?她孫珊娘真有這麼卑賤到非得逼人家保證娶她,這才嫁得出去? 這從頭到尾——包括她癡癡地追到京城來——都是她自己不知羞恥一相情願?! 是啊,他好委屈啊……他真是委屈死了! 「你少往自個兒臉上貼金了,誰要嫁給你?」她的語氣冷成了十二月寒霜,凍得他不禁打了個寒顫。 實秋還摸不著頭緒,「你怎麼了?」 「我怎麼了?我怎麼了?」她咬牙切齒重複他的問句,一股怒氣猛然竄上來,織指惡狠狠地戳著他堅硬的胸膛,「我沒怎麼,但是你,你給我聽清楚,從此以後你我井水不泛河水,你走你的陽關道,我過我的獨木橋,咱們倆之間的事,一筆勾消!」 「為什麼?」他心下一震,滿面惶惑焦急。 「因為我孫珊娘是個有志氣的女人,我才不會可憐到求男人施捨愛情給我。」她面若萬載玄冰,「我這次進京來就是跟你說清楚講明白,現在已經講清楚了,我今晚就走。從此以後你別打我十里坡過,我也不想再看到你了,就這樣!」 「我沒有施捨愛情,我是真的——」 「不要再欺騙我了,王八蛋!」她連聽都不聽他解釋,怒氣衝衝地握緊粉拳對著他臉上揮了過去。「我已經聽夠多了!」 因為震驚過度,實秋完全不知道要閃要躲,等到鼻樑爆開了巨大的疼痛時,她已經氣呼呼地走遠了。 「噢——」他痛得眼淚都滾出來了,可是顧不得檢查鼻樑是否斷了,他心慌著急地追了上去。「珊兒!珊兒!」 可惡的京城,人潮多得跟牛毛似的,害他心急如焚地狂追了好半天之後,還是斷了伊人芳蹤。 只有火燒似的鼻樑疼痛提醒著他,這完全措手不及的一切…… 還有,他到底說錯了什麼? 「說什麼每天都想著我,全是狗屁!」珊娘小臉氣得煞白,邊收拾行囊邊氣憤地掉眼淚,「還不是說些該死的場面話,我就知道讀書人沒一個好東西,嘴上說的是一套,心裡想的是一套,實際上仿的又是另一套……我真是個大白癡,才會千里迢迢跑來自取其辱。」 她怎麼會因為想念他想念過度,就忘了他對於他們之間的事,那原就閃閃躲躲的態度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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