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學達書庫 > 蔡小雀 > 念狐嬌 | 上頁 下頁 |
| 三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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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方才究竟做了什麼,竟然可以救活子服?只是她現在又怎麼了?她好象……把生命的力量統統都給了子服。 櫻寧的身子好似越來越淡了,他還來不及說什麼,子服低低地呻吟一聲,眾人急忙喚著他,然而子服連眼睛都未睜開,幽幽地呻吟了一聲── 「櫻寧……」 他的輕喚情意深濃,連愉舟都不禁撼動了。 他實在愛慘了櫻寧。 櫻寧?櫻寧?! 愉舟悚然一驚,猛地望向子服身側,然而變得隱約透明的櫻寧已經消失不見了。 在這一瞬間,愉舟突然警覺到自己和眾人做了一件徹頭徹尾的大錯事。 §第九章 子服整整昏迷了三天三夜。 他昏迷的這段期間,不斷喚著櫻寧的名字,聲聲威然深情,令人聞之皆為之心碎。 雲娘嘴裡只是不說,其實她心底充滿了後悔。 守在兒子床榻邊,聽著兒子聲聲呼喚,她也慢慢地恢復冷靜,能夠靜心地思索著這整件事。 如果不是她親眼所見,她絕對不會相信世上真有狐仙的存在。 可是櫻寧的的確確是表姊夫的女兒,她是個狐女,她的娘親更是個如假包換的狐狸大仙。 她究竟是為了什麼目的才來王家的呢? 雲娘努力要將櫻寧的目的想得很壞,可是回想著與櫻寧相處的情景,她卻沒有辦法昧著良心去入她的罪。 櫻甯天真可愛,嬌憨不矯飾,平時對待長上或下人都是極為溫馴乖巧的,尤其她銀鈴般暢然的笑聲,更使得府裡上上下下無不聞之悅然。 大家是多麼的喜歡她,在知道她的真實身分之前。 可是知這了她的身實身分又怎樣?她還是她,也沒多根尾巴出來,也不是什麼三頭六臂、青面獠牙的。 若要認真說,她淒涼的身世實在是令人同情憐惜。 雲娘咬著下唇,額上的皺紋更加深;只是她在自省,在深思,在責備自己。 那時候幹嘛那麼衝動呢? 她越想越覺得自己把事情給弄擰了,弄得如今不知該如何是好。 「櫻甯,櫻寧……」子服不安穩地動了一下。 在夢裡,嬌憨愛笑的櫻寧手裡拿著一枝花,就跟當初他們第一次見面的時候一樣,那朵紅梅掩映住她含笑的嘴唇,卻止不住那盈盈的笑聲清脆響亮。 想要舉步追上她,可是櫻寧卻越退越遠,她手裡的梅花和歡然含笑的眼神也越來越模糊,他拚命地追著,卻和她越離越遠…….! 櫻寧…… 雲娘心疼不舍地用手絹拭去他額上的冷汗,卻怎麼也拭不去自己心頭的痛楚和罪惡感。 這一夜,雲娘依舊難以入眠。 徹夜未眠的不只是雲娘,愉舟也相同睡不著。 他已經連著三天都睡不好了,每次一躺下,腦海裡就出現櫻寧消失前那疲憊卻欣慰的眼神,那麼溫柔,那麼威然,彷佛知道從此再也見不到子服了。 那樣的心碎眼神,他在牡丹臉上也曾看見過。 他負著手在園子裡踱步,原本是高高興興來參加婚禮,沒想到卻發生這種事。 怪只怪事情來得大突然,太令人震驚,而他們每個人都預設立場,一開始就將櫻寧想作是別有用意的。 可是櫻寧做了什麼呢? 她什麼都沒做,他們卻在她身上加諸許許多多偏見和罪名,而這只不過是因為他們的恐懼;身為凡人的恐懼。 牡丹啊牡丹,我倆曾經經歷過類似的生離死別,因何我在三天前不能夠恍然醒悟,還要殘忍地拆散他們呢? 一想到他無數次地踢開櫻寧,只為了不讓她碰觸到子服,他就覺得冷汗涔涔、汗顏不已。 「唉……」他在月光下幽幽歎息。 驀地,一個溫柔熟悉的聲音在他身後響起。 「人生不滿百,常懷千歲憂。」那個聲音感慨地道。 他僵住了,不敢回頭,生怕這只是一場夢境。 牡丹…… 那個溫柔的聲音又道:「沒錯,是我。你無須回頭也不該回頭,我倆塵緣已盡,我此番前來是奉了王母娘娘之命。」 他壓抑想要回頭的衝動,低沉輕喚道:「牡丹,你沒死?我想你想得好苦。」 「牡丹之魂已化作花中之神,沒想到寺裡一把火,卻燒盡了我所有的孽障和情緣,與你七日之情,了了我想要為人的最後一絲貪求,現在的我已是王母后花園的新職牡丹花神。」那個溫柔的聲音平靜無波,輕和慈藹。 他驚喜之餘又有些惆悵,心底滋味複雜萬千,不知該如何形容才是。「牡丹……難道我倆情緣不能再續?」 「我倆命中註定只有七日之緣。其實你的妻子才是你真正的良緣歸宿,好好珍惜她吧,莫再以我為念。此番我下凡來,是要代王母娘娘傳懿旨,她老人家早已洞悉狐女之事。其實櫻寧女乃是天上五仙郎之一心頭的一滴血珠,當年五仙郎和娘娘後花園裡的五朵仙花擅自動了情念,糾纏相愛,玉帝震怒之下將他們貶下凡塵……」 愉舟不可思異地聆聽著這一切。 月下輕霧飄然若紗,似夢似幻,似醒似覺,這一切是真的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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