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蔡小雀 > 念狐嬌 | 上頁 下頁


  「不行。」愉舟正色看著他,「你現在連站都站不穩了,我如何帶你去採訪?不光是嬸娘會擔心,我也擔不起這個責任。」

  「我娘會答應我的,堂姊夫,我非常迫切想見到她……」子服深情幽然的眸子滿是激動,「我現在是輾轉反側,睡也睡不下,吃也吃不好,難道你忍心見到我這般為情所困嗎?」

  「如果你不願聽我的話,先照顧好自己的身子,那麼我是不會帶你去的。」愉舟嚴肅道,「子服,你該知道我言出必行。」

  他沉默了下來,正當愉舟覺得自己是否說得太過直接時,但見子服緩緩地輕歎一聲,無可奈何地點了點頭。

  「堂姊夫,就依你吧!可是你也得答應我,盡力幫我找尋好嗎?」

  「是。」愉舟認真地點頭。

  欺瞞只是一時之策,就運算子服不要求,為了子服,他一樣會傾全力尋找那位姑娘。

  思及此,愉舟展露出笑容,端過酒壺倒了一杯,「來來,此時此刻不可無酒,歡喜暢快的時候要喝它,失意消愁的時候也要喝它,不管咱們現在是歡喜或失意,都要好好地幹它一杯。」

  這幾句話說得對極了,子服蒼白病態的俊美臉龐浮起了一抹灑脫,一絲豪邁之色。

  他也拿過了白玉杯,讓愉舟為他斟酒,「是,乾杯!」

  醉酒入喉,一股暖意和嗆人的熱浪流入胃底,瞬間,彷佛子服所有的愁悵與求之不得的苦澀,統統被洗滌一空。

  他一定會找到那嬌憨愛笑的小姑娘!

  子服迅速地好了起來,他很努力地讓身子快快痊癒健康,有了精神和體力之後,他才能夠去找他心愛的女子啊!

  他一天又一天地等待著愉舟捎來關於那姑娘的消息,可是日復一日,堂姊夫派來的手下只是重複的說:「快找著了,快了、快了。」

  眼看初春來到,三月的杏花已烴綻放滿山城了,愉舟卻始終沒有帶來切確的訊息。

  子服慢慢地體悟,會不會愉舟當真是騙他的?

  「不,堂姊夫不會騙我的。」他黯然神傷地斜倚欄杆,初陽穿透曉霧,照射在臺階下,天色漸漸大亮了,空氣漸漸暖和,隱隱約的飄送著青草和花香的氣息。

  子服再也按捺不住了。

  不就是三十至外的南山山腳下,能有多難找呢?

  既然堂姊夫左找右找都找不到,那麼何不由他自己來?

  這個念頭一沖進腦海,子服整個人霎時神采飛揚了起來。

  「是啊,堂姊夫是個大商人,必定是忙碌極了,三番兩次勞煩他已經不應該了!怎能再苛求他呢?」子服一擊掌,眉飛色舞,「南山山腳下,好,我自個兒找去。」

  精誠所至,金石為開,他不相信找不到入山的路。

  子服意念一動,也顧不得向家人交代什麼,只揣著那枝已然乾枯失色的梅花,匆匆忙忙就溜出了家門。

  「南山山腳下……」

  子服穿著雪白紡緞的儒衫,修長的雙腿一步步地走過碧草斯長的山路。

  一路上,他問著路人往南山的方向走,越走越覺精神皪起來,因為問到的每個路人都告訴他,南山有點遠又不會太遠,走得快的話,響午過後就到得了。

  饒是早上沒用膳,又是一路靠兩條不常奔渡的長腿趕路,他的肚子咕嚕咕嚕叫,腳底也磨出了水泡,可是這一點都無損于他高昂喜悅的精神。

  只要能夠見到那位姑娘,就是叫他一直往天邊走去也甘願……

  一路從青草露珠沾染了絲絲清涼走起,一直到露水幹了,太陽略顯熾熱的照射在他的頭頂上,鬱鬱青翠的南山好象還在天邊遠,可是他已經從四處都是剛播種的農田走到了草長得不象話的山谷裡,越來越杳無人跡,也越來越不知道該怎度走了。

  所幸身處的地方有著珠玉交擊般的湍湍流水聲,還在清新綠木、嬌媚花朵,林間的馬兒此起彼落地婉轉嬌啼著,處處無不是春色宜人、風光美好。

  他邊趕路邊徜徉在三月春光裡,心裡頭柔軟得恍若滴得出水來,尤其想到了即將能見到心愛的女子,他通體上下更是舒暢歡然不已。

  時間一點一滴流逝,子服已經趕了一上午的路,滿額滿身的汗水和酸疲的雙腳呻吟著渴望休憩一會兒。

  他再也忍不住了,找了塊靠近溪水的大石坐下,脫下了靴子,將磨得紅腫起泡的腳丫子浸入冰涼澄澈的水中。

  初初浸入的那一剎那,他疼得幾乎叫出聲來,可是隨即而來的舒服感卻降低了他足部火熱的疼痛。

  他舒服得差點歎息出來。

  他優雅地伸展著修長的身軀,舒解一下疲憊酸疼的肌肉,就在這時,肚子不識相地響起了一聲咕嚕。

  子服撫著小腹,有點氣惱地道:「你越來越不爭氣了,那位姑娘都還沒有找到,你怎麼可以哀叫呢?」

  他雖然義正辭嚴地指責肚子的不是,但是憋不了幾口氣,他自己也軟趴趴地往後仰,雙手撐在大石上。

  堂姊夫到底有沒有騙他,他這下子可不確定了。

  發呆了好半晌,子服突然想到什麼似的,赤裸著腳就蹲在岸邊撿起小石子。

  來蔔個卦好了,測測此行究竟能否如願以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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