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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五


  嚇得方儒一屁股跌坐在雕花佳木椅上,冷汗直冒。

  「你喜歡金小姐嗎?」

  「不不不……」

  銀兔見隨口問一句就把他嚇得魂不附體,禁不住噗哧一笑,「哎喲,喜歡一個人是很自然的,有什麼好害羞的呢?如果你真喜歡金小姐也是天經地義,因為她家有很多錢喔!」

  她語氣不勝欣羡,方儒卻瞬間被刺激著了,僵硬地挺直了腰杆子。

  「我不是因為她家的錢才喜歡她的!」他俊秀的臉龐專情堅定,慨然地駁斥道。

  銀兔玩著銅板兒,笑嘻嘻地靜候下文。

  「我對金小姐……」他低下頭來,無限深情嚮往,「從很小很小的時候……就喜歡上了。」

  「你們是青梅竹馬?」銀兔叫了一聲,再度羡慕得要命。

  方儒奇怪地瞧了她一眼,「是,我們是青梅竹馬,銀兔姑娘,有什麼問題嗎?」

  「沒有沒有,只是我很嚮往青梅竹馬的感情呢!」在月宮裡頭算來算去也不過那麼幾個人,她們金寶銀三兔又是打小就打到大的,根本就沒有嘗過那種酸酸、甜甜、澀澀的「郎騎竹馬來,達床弄青梅」的滋味。

  每回從月宮往下看,看見幾對歡喜小冤家從小到大的發展,她都覺得當初嫦娥仙子抱它們飛向月亮時,為何沒多抱一隻公兔子呢?

  這樣她就可以跟著嘗嘗青梅竹馬的滋味啦!

  方儒眼底有著回憶的微笑,神情溫柔極了,「我還記得侯爺大我三歲,我又大金小姐兩歲,那一年她五歲,梳著兩根長長的辮子,穿著新做的大紅衣裳,滿臉紅通通……」

  「她現在還是一樣啊!」銀兔偷偷咕噥。

  方儒沒有聽見她的話,自顧陷入美麗的回憶底,「那一年,侯爺已經開始習武練字、讀四書五經了,金小姐——」

  「嬌嬌。」她補充。

  他不由自主地喚出了她的名字,「不,是阿嬌,那時人人叫她阿嬌,她打小就嬌嫩可愛極了,總是喜歡跟在侯爺屁股後面追,侯爺沒有太多時間陪她,但是他一有空就會帶我們兩個到溪邊捉魚、烤魚……」

  銀兔雙手撐著臉蛋兒,想像著那種童年有趣的情景,腦袋自動躍進了海瀾十歲時的模樣。

  他該是個風趣體貼又好玩的小大人吧?

  「侯爺大部分時間都不得空的,到最後就變成我陪著阿嬌玩了,」他幽幽地眯起眼睛,無限想望過去的點點滴滴,每一寸回憶儘管是那麼久了,卻在他腦海深深鐫刻。

  「放紙鳶、騎竹馬、蕩秋千……玩丟石子兒,輸的人要被彈耳朵,她總是輸,嫩嫩的耳朵卻安然無恙,因篇我捨不得……」

  銀兔聽傻了,想像著小男孩捨不得彈小女孩耳朵的景象。

  他的聲音陡然瘠症了,清秀的臉龐散發著淡淡的哀傷和失落,「如果……人能永遠活在過去,那該有多好?」

  他還記得那一年夏天,阿嬌頑皮地爬上了高高的枝頭,他為了救她還掉下了樹,整整有半個多月躺在床上動彈不得。

  阿嬌偷偷跑來探望他時,白嫩臉蛋上因為擔憂而滑落那道淚水……那時候,他竟覺得自己是天下最最幸福的人了。

  如果能永遠停留在那一刻,該有多好?他甘願雙腳永遠好不了,只要能夠停留在那一刻……

  銀兔靜靜地傾聽著,一股同情油然升起。

  「過去雖然美好,但是展望將來更好哇!」她認真地說,「難道你沒想過,或許將來有機會跟她成親、洞房、養兒育女、白頭偕老?」

  方儒仰頭歎息,輕輕地出聲,「我永遠沒有這個機會的。」

  「怎麼說?」

  他沮喪,「我們的身分……她是絲綢富商的千金,我不過是侯府的下人,我們的身分天差地別,更何況……何況……」

  銀兔腦袋愈發靈光,眼珠子一轉就猜到了,「何況你喜歡的阿嬌卻喜歡別人,是不是?」

  他沒有回答,臉上又悲又喜又感慨,心中滋味複雜極了。

  「侯爺是我心目中永遠的大英雄,別說我比不上他一根寒毛了,就是今天要我跟他搶心愛的女人,我是寧可死也不願這樣做的。」他崇敬地低語,顯然海瀾在他心中的地位不比嬌嬌差。

  銀兔支著下巴,納悶地看著他,「你好笨,寧可雙手把喜歡的女人送給別人,也不願意出頭去爭取,這樣一點兒都不像個男人嘛!」

  「能夠讓心愛的人得到幸福,對我而言就已經是最大的幸福了。」他若悲若喜地說道。

  銀兔似懂非懂,但是這兩句文謅謅的話卻讓她心頭莫名一動,好象聯想起了什麼,卻又立刻消失無蹤。

  讓心愛的人得到幸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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