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蔡小雀 > 歡喜郎 | 上頁 下頁
二十五


  「只要你答應我一個條件。」

  她強忍喜悅,興奮地喘息著,「你是說真的嗎?」

  他厭惡地看著她,他五年來的癡心果然是給了一隻無血無淚的母狗,哼,他會讓她嘗嘗欺騙他、傷害他的下場是如何淒慘。

  「你答應不答應?」他不耐煩地問道。

  若是以前,燕奴早就大發嬌嗔了,可是她現在不敢,也不願發脾氣。天,好不容易有天大的轉機,她終於可以回到子丹的身邊,她怎麼能破壞這個大好的機會?

  她貪婪地望著他,「我答應,你要我做什麼?」

  「我要你全力破壞子丹和寶兔的感情,等到寶兔一變成我的,我就把你還給鳳子丹。」他的神情高傲漠然。

  她愣住了,心下不是滋味起來——又是寶兔?

  為什麼她身邊的男人個個都想跟寶兔有一腿?為什麼都不要她,寧可要一個身分不明、白癡無趣的丫頭?

  她女性的虛榮心不容許自己敗下陣來,她尖銳地問道:「為什麼?」

  「你這是在質問我?」樂安冷漠地望入她眼底。

  她情不自禁地打了個哆嗦,咬著唇兒迸出聲音,「樂安,為什麼是她?」

  「如果你再多嘴問下去,我就收回我的條件。」他轉身欲離開。

  她一急,只得咬牙答應,「好!我答應你!可是口說無憑,我要你簽下一紙合同給我,以為憑據。」

  他冷笑了,「你有什麼籌碼和資格要求我簽合同?名意上你是我的妻,可離開了安樂王府,你就什麼都不是……我肯提出這個條件是因為我厭倦你了,我討厭你這條母狗在我身邊糾纏……你想回鳳子丹身邊儘管去,我根本不在乎,但是你一定要先把寶兔弄到我身邊來,否則休想這麼輕易離開。」

  看著他無情冷血的眸光,燕奴發現自己從來不認識他——

  眼前的龍樂安……可怕得一如魔鬼。

  她吞了口口水,心下一橫,管他呢!一把寶兔弄到他身邊,她就可以解脫了,正式嫁給子丹,過他們幸福纏綿的日子了。

  「好,我姑且信你。」她心不甘情不願。

  他嚴肅地點點頭,轉身往外走。

  「等等!你要去哪裡?」燕奴驚愕地喚住他。

  這是她第一次想留住他。

  他沒有回頭,「不關你的事。」

  她從來沒有在乎過,以後他也不需要她的關心了。

  樂安走進黑暗裡。

  寶兔悚然一驚,自睡夢中嚇醒過來。

  她額上冷汗淋漓,全身也都是汗。

  奇怪,怎麼覺得很不安穩?

  她摸摸溫熱的胸口,感受著莫名地狂跳。「我是怎麼了?為什麼突然嚇醒過來?」

  她坐在床上,看著僅燃一盞小宮燈的屋子,幽暗暈黃,她看不見月色。

  今天是上弦月抑是下弦月?

  寶兔忍不住披衣下床,輕輕跨出了房門。

  偎坐在簷下欄杆上,寶兔蹺著腿兒,看著小園夜色景致。

  荷花清香幽然暗渡,隨晚風襲來,她深深吸了一口氣,覺得透心的涼澈起來。

  金兔、銀兔,你們在哪兒?你們可是完成了任務,回到廣寒宮了嗎?還是你們跟我一樣,有一絲絲貪戀起人間生活了呢?

  夜涼如水,儘管是夏夜。她輕呵著冰冰的小手,突然覺得寒冷了起來,又懶得進屋再被件外袍。

  「還有兩個月。」她歎息,「只剩兩個月了,誰曉得時間過得這麼快呢?一下子就過去一個月的辰光了。」

  手捧碧瓏玉,回到廣寒宮,從此不再見子丹……

  她心口微微攢疼了起來,也不知道為了什麼?

  「為什麼還不睡?」一個低沉的聲音傳來,伴隨而來的是一件溫熱、有熟悉男兒氣味的披肩。

  寶兔驀然回首,黑髮英容、濃眉笑眼的子丹靜靜地佇立在她身後,他身上被著的玄色披肩已落在她肩頭上。

  她腦海突然躍現了半闕詞——

  娥兒、雪柳、黃金縷,笑語盈盈暗香去。

  眾裡尋他千百度驀然回首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

  難道他就是她的「那人」嗎?

  不不不,她怎麼可以有這種想法呢?寶兔迷惘、心慌了起來。

  他細細用披肩攏緊了她的身子,眼睛關注地瞅著她,「怎麼了?臉色不大好看哪,是著涼了嗎?」

  她搖頭,有點害怕地握著他的手,緊張地問:「子丹,兩個月後,你一定會放我走的,是不是?」

  他一震,胸口酸澀悶塞了起來,像是突然被狠狠重擊了一拳般。

  他蒼白著臉色,勉強自己淡淡地開口,「當然。」

  她應該要心安些,可是她的心為何鼓噪難安?

  寶兔怔怔地環抱著他溫暖的腰,歎氣了,「子丹,我覺得胸口好不舒服。我是怎麼了?」

  他勉強想擠出一個笑容來,卻苦澀難言,心口緊窒。

  「如果……」他努力擺脫自我的禁錮,嘗試地問道:「如果我希望你永遠留下來,你……會答應嗎?」

  她眼兒倏亮,隨即黯淡了,「我不可以這樣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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