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學達書庫 > 蔡小雀 > 江山 | 上頁 下頁 |
| 三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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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股狂烈的歡愉巨浪瞬間淹沒了朱爾靜,他渾身上下充斥著瘋狂的喜悅和滿足。 是,他知道自己很蠢,而且是個無可救藥的大混蛋! 可是當他發現朱信武原來不能人道,他的婉婉從來沒有被那無道昏君玷污之時,他好高興──不,簡直是樂瘋了! 原來暗暗流傳在太醫院內的流言蜚語:朱信武日日進用大補滋陽之物,多年來藥性已加重劇烈數十倍──看來,他龍陽精氣損耗衰弱一事,果真有之。 曾經,他為婉婉入宮侍寢而心痛,當她和朱信武的第一個晚上,以及後來無數次的夜晚,他都在王府裡彷佛困獸般焦躁痛苦地來回踱步,竟夜無法成眠。 可是上天垂憐,他的婉婉終究沒有因為他的雄心抱負而犧牲到如斯慘烈地步。 「爾靜哥哥,你怎麼哭了?」一滴濕潤落在頰畔,喬婉嚇了一跳,急急拭去他臉上那滾滾而落的珍貴男兒淚。「怎麼了?我說錯話了嗎?還是我弄疼你了?」 「不。」他緊緊擁住她,想笑,可該死的眼淚卻不斷冒出來。 這樣在她面前,他哪還有半點男子氣概可言? 可是他真的為此深深感謝上蒼,沒有讓他的婉婉受到那樣非人的折磨與苦難,儘管那個苦窯火坑,是他親手將她推入的。 喬婉焦灼的眸光漸漸柔了,她與他兩心相系相通,又怎會不知道他心中所感? 「爾靜哥哥,真是太好了,」她說著說著,也不禁哽咽了。「原來我還是個有福氣的……原來……」 「都過去了,」他眼神無比溫柔地注視著她,「重要的是現在,還有未來,我們兩個才是擁有彼此一生一世的人,對不?」 「對。」她癡癡地望著他,小臉漸漸赧紅了起來。「呃,爾靜哥哥……」 這一整晚,喬婉不再感覺到淒冷,也未曾有機會合眼入睡…… 東方露出魚肚白的刹那,喬婉在極致歡快的狂喜中暈厥了過去。 直待醒來時,人已回到了內殿的華麗繡房裡,素兒守在紗帳外,寸步不離。 她渾身又痛又酸地醒來,雙腿間羞煞人地濕潤又劇疼,可又有種奇異的幸福滿足感。她一個翻身,不禁脫口呻吟出聲,「噢……」 「主子,您醒了?」素兒在紗帳外關切地問。 喬婉嬌慵疲累地伏在繡花枕上,整個人好似還未自昨夜欲仙欲死的夢境中回魂,好一會兒才聽見素兒的低喚。「嗯?什麼?」 「婢子失禮了。」素兒撩起絳紗帳,用兩旁金鉤勾妥,然後快手快腳地捧來漱口青鹽和洗面盆。「娘娘,您該梳洗了。」 「素兒,謝謝你……」喬婉回過神來,小臉登時紅成了五月榴花般嬌豔。「呃,昨晚……我、我是什麼時候回來的?」 「今早,五更天。」素兒眼底閃過一絲笑意,「不過主子請放心,王爺行事隱密妥當,沒有任何人瞧見的。還有,婢子幫您報了病,說您早上有點頭疼,所以就不克前往皇后那兒請安了。」 「素兒,多虧了有你,不然我可就慘了。」她小臉還是紅通通,又害羞又赧然。 「主子還用得著跟婢子客氣嗎?」素兒替她攏好了長髮,忽又想起,自懷裡取出一隻碧綠小瓶。「主子,這是王爺留下的珠玉化瘀膏,婢子待會兒替您擦上。」 「我沒哪兒瘀青呀?」她一臉困惑。 素兒終於忍不住噗地笑了出來,拿過一柄打磨得光亮的銅鏡擱在她面前。「主子請瞧。」 喬婉瞥見自己鬆開的衣襟內側,雪白鎖骨和酥胸上盡是點點淡紫紅暈吻痕,不禁啊地一聲,羞紅了臉。 「主子別慌,王爺說這珠玉化瘀膏是江南『鳳徽號』的玉娘子研製出的奇藥,只要擦上一點,不到半日便可化去瘀色,肌膚恢復如常,不會給別人發覺的。」 「噢。」她還是害羞得快抬不起頭了。 可惡的爾靜哥哥,這麼格外吩咐,素兒就算本來不知道,現在也全都曉得他們昨兒做了什麼了,教她往後還怎麼好意思面對素兒呀? 「主子,」素兒看出她的尷尬和羞窘,溫言道:「您和王爺苦戀多年,昨夜終於得以鴛鴦交頸,就連素兒也好替您高興。」 「素兒……」她望著貼心侍女,難掩感動窩心之色。 「主子和王爺將來的好日子還長著呢,」素兒頑皮地眨眨眼,「所以婢子千萬得把這珠玉化瘀膏收好,往後還得常常為主子抹上。」 「好你個壞丫頭,竟然這樣取笑本宮?」喬婉大發嬌嗔,佯裝要打人。 「婢子下次不敢了。」素兒裝作害怕,滿眼卻是管不住的笑意。「請娘娘恕罪,婢子以後不再做這個多事人兒便是,像這樣的美差,就交給王爺親自出馬得了。」 「你還說!你還說!」喬婉大羞,索性鑽進繡被裡不出來了。「討厭……」 那日,喬婉利用了朱爾靜的情資,在最恰當的時機裡,串通王貴嬪揭發皇后有孕產子的真相。皇上龍顏大怒,廢了皇后,殺了孽種,斬了皇后與侍衛孫少慕一家百口。 喬婉至此成為皇上在後宮裡最為信任的女人,一個月後,順理成章登上母儀天下的後座。 但,看著那麼多人無辜遭受牽連死去,喬婉非但沒有父仇終於得報的痛快感,她只感覺到永無止境的淒涼、悔愧與悲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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