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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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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嗎?他當真這麼說?」喬婉心頭一熱,清麗小臉上的倦色霎時被嬌羞紅暈取代了,急急抓住素兒的手腕,「他還對你說了些什麼?他、他可還說了其他……關於我的事嗎?」 「王爺命婢子縱然拚了這條命也要護得娘娘周全,」素兒一字一字謹慎轉述。「娘娘放心,有婢子在,決計不教娘娘有半絲損傷。」 「他始終是惦念著我的……他並沒有忘了我……」喬婉眸底疲憊寂寥霎時褪去,昔日的嬌憨滿足之色重新浮現,幸福的呢喃,「我就知道……他不會捨下我的。」 素兒看著這位清麗纖弱的多情主子,不好多說,只能默然。 杜子春那兒果然平靜了數日,然而喬婉卻半點也不敢稍加放鬆。 人在深宮,就連尋常的作息飲食都無法自在安心,她不禁更加想念當年在太原將軍府裡,那段單純而快樂的日子。 這晚,夜靜風息,輕紗沉默。 床上的喬婉一貫睡不安穩,昏昏沉沉間,夢境破碎紛疊…… 一忽兒是修長挺拔、宛若天神般的他,帶著深情溫柔的眸光和笑顏而來,卻在即將抓住她手的那一瞬間,她腳下地面裂開了個大洞,將她吞沒進無底的黑暗中。 一忽兒是她蒙皇上臨幸的那一晚,顫抖得像只被趕入陷阱的絕望小獸,當那具龐大身軀壓上來的瞬間,她恨不得自己立時死了才好。 「不,不……」夢裡的喬婉淚水如斷線珍珠墜落,痛苦的低聲嗚咽,身子蜷成一團。 一隻大掌輕輕壓住了她驚悸不安的身子,黑暗裡,喬婉渾身寒毛直豎,冷汗涔涔地驚醒。 「不──嗚……」她的驚喘被緊緊捂住,心跳如擂鼓。 「是我。」 喬婉全身一震,頓時忘了恐懼掙扎。 那個朝思暮想的……含笑的低沉溫柔嗓音……恍如隔世之久…… 是夢嗎? 「婉婉。」 她不敢置信地睜大雙眼,在昏暗之中漸漸辨認出那早已烙印在靈魂深處的男性臉龐…… 朱爾靜眸光溫暖地笑望著她。 「噓。」他修長指尖輕搭在她柔軟唇瓣上,眼神越發柔和。 她沒有出聲,也不敢出聲,深怕這只是一場美夢,稍稍動彈,就會驚醒。 然後,他就會像清晨日出後的霧影一樣,轉瞬消失不見了。 「我只能停留半炷香時辰,很快就走。」他將她擁入暖和的懷裡,心痛地感覺到她越發清瘦的纖弱身軀。 隔著衣物,他的體溫慢慢滲透進她冰涼的肌膚,他好聞的氣息沁鼻而來,一如往常地撫慰了她惶惶不安的魂魄。 「爾、爾靜哥哥?」她顫抖著冰冷手指輕輕碰觸他的濃眉、臉頰,熱淚盈眶,啞聲低問,「真是你?我……我真的不是在作夢嗎?」 「傻丫頭,我此刻不就在你身邊?」他將她擁得更緊。「又怎麼會是夢?」 「爾靜哥哥,就算是夢,你也別叫醒我,」她哽咽著,用力抱住他的腰,「我要這樣一直一直抱著你,別走……」 朱爾靜的心似被火灼痛,大掌憐惜不舍地撫著她的發。 他又何嘗願意離去? 三年了,縱然他在宮中安排的眼線時時刻刻回報關於她的消息──不管是好是壞,都在在牽動烙疼了他的心。 深夜時分,他每每自我厭恨,為何當時會親手將她推入後宮這煉獄之中? 雖然答案總在痛徹心腑間清楚浮現──因為他需要她,而在這世上,他唯一信得過的也只有她。 不行這一著險棋,他倆姻緣前程便註定受人牽制,不由自己。 尤以他險惡的處境,就算想握住彼此的手,只求換得片刻太平亦不可得,更遑論廝守終生,白首偕老。 做大事,須有大犧牲,否則何來最終的開花結果? 可是縱然理智如此告訴自己,卻怎麼也無法抑止那燒灼翻騰的心痛。 她為了他,已失去了太多、太多。 朱爾靜眼眶刺痛發熱,忘形地緊緊擁著她,有千言萬語想告訴她,卻一個字也說不出口。 最終還是喬婉先醒悟過來,鼻頭一酸,強顏笑道:「婉婉在說傻話呢,爾靜哥哥別管我,還是大事重要。對了,你怎麼進來的?沒有人發現你嗎?」 「區區皇宮禁衛,還難不倒你爾靜哥哥。」他也回以一笑,眸光依然直直凝視著她,「日前春妃之事,我聽說了。你往後切記小心謹慎,莫再傻傻吃虧了。」 「我知道。」 「若當真知道,又怎會險些讓自己中毒身亡?」他語氣緊繃,隱隱怒氣再也藏不住。 喬婉愧疚的低頭,「對不起,是我思慮不周。」 「婉婉……」他痛恨如此無助的感覺。「我不是凶你,也不是在怪你,我只是、只是……」 她抬眼怔怔地望著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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