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學達書庫 > 蔡小雀 > 歡迎將軍不光臨 | 上頁 下頁 |
| 十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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爺爺,會抱著她逛花園,哄著她寫大字的爺爺…… 她大口大口喘著氣,小小的身子繃得緊緊的,彷佛一觸就會寸寸斷折……原本清澈單純眸子裡投來的迷茫恐懼淚意,令他心口一陣細細刺痛了起來。 燕青郎想也未想地伸出手,牢牢將她護在胸前,感覺到懷裡的人兒抖顫得厲害,忙低聲慰解道:「別怕,沒事的。我在,我就在這裡。」 在從未有感受過的溫暖安全懷抱裡,聽著耳邊傳來的柔和哄慰,玉米腦際的嗡嗡然和胸口的陣陣絞擰緊縮終於漸漸褪去、消失,人也漸漸回過神來。 她閉了閉眼,努力找回了搖搖欲墜的自製力,深吸了幾口氣,低微細啞地道:「我、我好了,我沒事,不,不會有事的。」 沒有任何人知道他們姊弟倆在東疆,也沒有任何人知道他們的身份,他們很安全,真的很安全。 他穩穩扶著她的肩頭,並不忘守禮地保持兩人身體之間微妙的小小距離,畢竟她是個清清白白的小姑子,有些舉止在狀況未明前,他原就該尊重她。 「將軍你、你可以先鬆開我了嗎?」她臉上蒼白漸去,起而代之的是局促羞慌的紅暈。 「等會兒讓府裡大夫把個脈。」他濃眉緊蹙,遲疑了一下才稍稍放鬆了手勢,卻仍保持警覺,生怕她有什麼不對勁。「若是病了,就好好歇息將養。」 「沒事沒事,是剛剛日頭太大,曬得我都眼花了。」玉米抬起臉,賣力擠出了一朵燦爛的笑花,若非他方才親眼所見她的慘白虛弱,或許還會一時給眶騙過去了。 「別說那些你我都不會相信的話。」他眯起眼,眼神深沉鋭利地盯著她。「難道你不信傾我燕某之力,定能護你周全嗎?」 他話裡彷佛別有含意,聽得她心底一陣評然,好似自己的秘密被他窺破了。 她緊張地後退一大步,逃開了他保護——或是禁箍——的範圍,努力端出最無辜單純的笑臉來。 「哪、哪兒的話呢,將軍您過慮了,我真的很好呀,瞧,都沒事兒了,還能跳能蹦的呢!」她不忘原地蹦了兩下當作保證。「您要不放心的話,小的等會兒騎馬證明給您看?」 「還騎馬?」燕青郎凶巴巴地一瞪,「自己的身子都不顧了?」 她瑟縮了一下,小小聲弱弱地道:「真的沒事嘛……」 「你,回房去歇著,等大夫看過再說。」他命令道。 「可是小糧那裡……」 「廚娘我挑,小糧那我去。」他霸道果決地道。 「你去?」她下巴掉了下來。 「劍蘭!」他微揚聲。 劍蘭瞬間不知自哪叢花樹後閃身而出,恭敬道:「奴婢在。」 「你『親自』看著她回房,命陸大夫過來號脈。」 「是,奴婢知道了。」 「我真的不要緊……我沒病啊……等一下你聽我解釋……小糧……還有騎馬……嗚我要騎馬啦……」 在結合了美麗與蠻力雙重功力認證的劍蘭親自護送下,玉米縱然一路賴皮裝死叫得慘兮兮,卻依然改變不了被強押回房的命運。 「嗚嗚嗚……大將軍是騙紙……壞倫……」 風中模糊飄來的哀號聲,奇異地逗樂了原是面色端凝嚴肅深沉的燕青郎。 「這小姑子……」他失笑的搖了搖頭。 不過思及她今日的失常異狀,燕青郎眼底的笑意又被鬱然的幽光取代了。 「若是我沒猜錯……」他心下一沉,深深吸了口氣後,眼神複雜難明。「不,我定是猜錯了。」 玉米非但騎馬泡湯了,還被個不知是奉命落井下石,抑或是當真醫術通神的老大夫愣是抓起來把脈、熏艾、針灸的瞎整了一通,臨去前又煞有介事的放下了張方子,說是得月月連續吃上三帖,才能把她多年來氣血兩虧的身子調養過來。 於是,自那日起她已經被逼喝了三天苦得死人的苦藥了。 對此種種霸行,玉米簡直氣到都快爬牆或是破門而逃了,可偏偏鎮東將軍府不是銅牆就是鐵壁,別說明的暗的護衛精兵了,光是一個劍蘭,單憑一根手指頭就能將她從東疆頭彈到東疆尾去…… 她只能悲摧的、認命的乖乖把本月藥量喝完。 不過常言說得好,泥人也有三分土性,玉米做出最終的報復行為就是在房門口貼了一張大大的告示——……廚娘有病,告假三天,灶房歇火,餓人自理。 那個「餓」字寫得每一筆劃都歪歪斜飛,猛一瞧還以為是個「惡」字。 對此幼稚卻又充滿賭氣性的威脅與報復手段,燕青郎聽了來人稟報後,先是面無表情地說了句「知道了」,然後冷冷靜靜地關上了房門。 後來自裡頭陡然爆出的響亮狂笑聲,嚇得門外護衛們以為自己耳朵壞了出現幻聽,要不就是將軍中邪了……唔,狀似前者更有可能啊! 就在玉米「稱病不出」的第三天晚上…… 「哎……好……無……聊……啊……」但見一個頭上綁抹額,以顯示自己乃養病之人的豐潤小女人在床榻上滾過來又滾過去,最後停在床尾唉唉叫歎了起來。 三天不碰刀不動鏟,只是飯來張口茶來伸手,這種養廢材——或飼藉——的生活,簡直快把她給悶到掛了,而且成天沒事兒做,日子便慢得跟龜爬似的熬人。 「我果然是閑不得的勞碌命。」她又歎了一口氣。 門口突然響起兩記輕敲。 「誰?」她瞬間一驚,猛地翻身坐起,滿滿戒備之色。「我、我今天的藥都喝完了,別、別再來了啊!」 「是我。」一個渾厚深沉的熟悉聲音響起。 玉米一呆,隨即興沖沖地蹦過去,正要打開房門又忽地頓住,滿臉不悅地叉腰劈頭就嚷:「小人病了,大將軍還請速速離開,要是給小人傳了病氣傷了貴體,那小人可就萬死莫贖了!」 就她這麼大嗓門,還說病了…… 「開門。」燕青郎藏住嘴角笑意,一本正經地沉聲道,「我便是來探病的。」 「多謝,不用。」她被迫吞了一堆苦藥,身上紮了一堆針都是誰害的呀? 「我帶好吃的來了。」 「不吃,小人喝藥都喝飽了,將軍您自便。」她索性跟他杠上了。現在才來安撫示好,晚了! 「是嗎?」門外渾厚嗓音轉而低低自語。「看來小糧熬的這五穀養氣粥得命人送回去了……」 砰地一聲,房門大開,一張紅光滿面的小圓臉激動地冒了出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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