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學達書庫 > 蔡小雀 > 歡迎將軍不光臨 | 上頁 下頁 |
| 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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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拜見大將軍!小的是您當年打黑山寇時虎軍麾下的旗手吳老班呀,多年不見將軍,您還是這般英氣勃勃不減當年啊!」 「將軍,您就是我們全東疆的主心骨,只要有您在,我們東疆老小啥都不怕了。」 「對呀對呀,多虧有大將軍鎮守東疆,護國安民,帶領鎮東軍打了無數場勝仗,打得那些大碩國的賊子屁滾尿流落花流水,此後都不敢再進犯我東疆國土,不然我們哪來這麼太平的好日子過呀!」 「大將軍請受我們一拜!」 「鄉親們切莫如此,燕某身為主將,只是做了該做的事而已。」燕青郎英肅的臉龐掠過一絲感慨,忙止住眾人激動熱情的下拜。「征戰多年護土保民,靠的都是東疆兒郎的悍然英勇、凜不畏死,真正的英雄是他們。」 「要不是大將軍您用計如神又身先士卒,我們哪能那麼快把大碩國的賊虜逼出東疆……」 「就是就是,我兒在大將軍麾下虎軍裡,若不是大將軍知人善任,屢屢提拔,他也不能年紀輕輕就有了戰功,當上百戶之職,光宗耀祖。大將軍,您就是我們老胡家的大恩人哪!」 「原來老丈便是胡肖的爹親。」他眼神隱約似有微笑,「胡肖是個好苗子,不怕吃苦,操練起來比誰都要認真,老丈好教養,胡家好家風。」 「不不不,那都是大將軍不嫌棄我們家肖子,是您肯鍛煉他……」 玉米端著那一鍋鹹魚五花肉燉豆腐,靜靜站在客堂一角。 她的眸光不自覺地柔和了起來,胸口也莫名地翻湧沸騰著一股陌生的激蕩熱流。 看著那個高大沉肅的男人雖然還是表情奉欠,和眾人交談時卻是說不出的溫和,半點也無高高在上的大將軍架勢。 「哎,罷了。」她低頭看了沙鍋裡燉得滑如凝脂的魚肉,咕噥道,「就當作是犒軍了。」 鬧哄哄的人群總算依依不捨地告別難得出現的大將軍,很快的客堂裡只剩下了燕青郎,還有端著只沙鍋蹭了半天才蹭上前的玉米。 「大將軍請用。」她小心翼翼把沙鍋放下,倒沒他想像中的咬牙切齒和不甘。 燕青郎黑眸中閃過一絲微詫,隨即默然,看著面前香氣陣陣撲鼻的菜肴。 鹹魚,五花肉,豆腐,三者組合出人意料,卻又有種奇特的融合感,卻依然是大刀大塊——果然深具野店老闆玉姑子一貫豪邁作風。 「吃這個要配白米飯才夠滋味。」玉米不知打哪兒變出了一大碗晶瑩雪白、散發著清新稻香的白米飯放在沙鍋旁,對美食迫不及待殷殷介紹的熱情,一時凌駕了對他的防備和氣惱。「我聽說大將軍府上的太夫人便是江南人,所以燕國公府中向來北人南食,這產自杭州的秀麗米必定合您的胃口。」 他握著筷子的手微一頓,眼底有抹若有似無的溫軟微光,嘴角小弧度地微勾,她眼一花,再度確定自己剛剛瞄見的一切都是幻覺,是幻覺啊! 面癱惡劣的燕大將軍哪裡會笑? 「嗯。」他低頭扒飯。 「怎麼樣?好吃吧?」她搓著手,興沖沖問。 「鎮上幾時賣的秀麗米?」 「呃……」她舔舔發幹的唇,眼神心虛地亂飄。「前幾天。」 「東疆百姓以麥面為主食,鎮上共三家糧行,所販米者唯有賓州老粳米、禦州糙米兩種,軟香糯滑的江南米向來不為東疆百姓所喜。」他挑眉瞥她一眼,「既無人進貨,你何處買來?」 她僵住。 要死了,她忘了放眼全東疆,無論軍務還是民務,還未有他這個鎮東大將軍不知道的事。 「對啦對啦,沒人賣啦。」玉米越想越嘔,那原先還有些許期待被讚賞的小圓臉登時黑如鍋底,索性破罐子破摔地忿忿道:「這米是上一趟你們燕國公府糧車押送經過的時候,我拿了一大條醃野豬肉跟個押車的大娘換的……不過是我死皮賴臉騙她說我得了腳氣病,大夫說這病只有用江南米做藥引才會好,那個大娘一時好心才答應同我換的,你可別罰她。」 原來如此。 燕青郎眉毛抬也未抬,又吃了口香糯的秀麗新米,唇齒咀嚼間,神情若有所思。 「好。」 「欸?」她傻眼,就這樣? 這麼失望?既然如此…… 他瞥了她一眼,改口道:「你我條件交換,本將軍就放過那個背主私販糧米的大膽奴僕。」 「什、什麼條件?你、你要交換什麼?」她倏然警覺,圓臉上滿是憤慨不平地瞪著他。「而且什麼『背主私販糧食』?說穿了我們不過也就是以物易物,你犯得著給人家大娘安上這麼大罪名嗎?」 「糧車上所有糧食魚米皆屬燕國公府和將軍府所有物,擅自貪墨舞弊者以貪污罪論處,」他冷冷地道,「將軍府一概以軍法治府轄民。你說,那奴僕罪名大不大?」 玉米心猛一跳,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若認真要追究起來,你也是個收受臓物之罪。」他淡淡地補了句。 「我就知道……」她抖著慘白的唇兒,喃喃。 就知道他哪有那麼好說話的? 平常有事沒事都愛找她麻煩了,更何況今天還是她親手將把柄交到他手中的,剎那間玉米好想痛哭流涕,更想狠抽自己這雙手——叫你手賤!叫你亂炫耀!不顯擺你會死啊啊啊?! 燕青郎低下頭,慢條斯理地夾著魚肉進食,對於她的糾結懊悔沮喪苦臉彷佛視而不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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