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學達書庫 > 蔡小雀 > 侯爺吟詩來作對 | 上頁 下頁 |
| 二十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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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大一小水引餅送上矮案,果不其然肉香面香醬香繞鼻而來,雷敢迫不及待吃了一大口,隨即贊了聲好! 「慢些吃,小心燙著了。」她凝視著他的目光有著不自覺的溫柔寵溺。 「粉團兒也吃。」他抬頭對她笑,英俊好看的臉龐上有著一抹憨直熱烈殷切之色,「是不是太燙了?要不我幫你吹吹?」 卓三娘雙頰發燙,連忙搖了搖頭,取過箸來夾起水引餅,正要送入口時,突地近前響起了一個愕然又驚喜的叫喚—— 「三娘?」 她手上的箸陡然一松,心轟地一沉…… *** 夫絕世獨立者,信東鄰之佳人。既翠眉而瑤質,亦顱瞳而赬唇。 灑金花及珠履,颯綺袂與錦紳。色練練而欲奪,光炎炎而若神。 非氣象之可譬,焉影響而能陳?故仙藻靈葩,冰華玉儀,其始見也…… ——江淹《麗色賦》 雷敢目光一寒,戒備地望向那個膽敢叫喚粉團兒名兒的男人—— 他也注意到了她突然面無表情的神色。 「三娘你……幾時來到京城的?」那身型高挑氣質文雅的青年失神落魄地盯著卓三娘,臉上是震驚、喜悅,還有一抹掩不住的羞愧。「世、世伯這些年可好?你……可好?」 「粉團兒——」雷敢胸口突地緊得發悶,呼吸凝滯不順起來,眼神略帶不安地投向她,欲言又止。 ——這鳥蛋是誰? 「趙郎君。」卓三娘神情平淡地對那青年微頷首,隨即對雷敢溫和一笑,目光溫暖。「怎地不吃了?」 「吃!當然要吃!」雷敢瞬間樂了,又眉飛色舞起來,不忘故意在那沒眼色的傻鳥面前殷殷勤勤布餅兒。「來,你也多吃些。等會兒我買燒栗子給你甜甜嘴,我聽說你們小嬌嬌最愛吃這些甜物兒了。」 她明明心緒微亂,卻還是被他逗得莞爾。「這季候哪裡有栗子可買?」 「欸?」他一下卡住。 「買蜜煎吧,」她抿唇笑道,「漬得酸酸甜甜的,我素來也喜歡的。」 「好好,都買,全買!」雷敢濃眉飛揚,笑呵呵地頻點頭,傲嬌得意地朝著那傻鳥哼了一聲。 老子的粉團兒眼裡只有老子,你這傻鳥算哪根蔥哪頭蒜?還不快快滾! 趙硯不敢置信地呆立在原地,俊秀斯文的臉龐浮現了抹深深的悲傷。 「三娘,你可還記得……」他顫抖著吟了起來:「兩姓聯姻,一堂締約,螽斯衍後麟趾呈祥,譜鴛鴦之盟?」 卓三娘身形一僵,臉色有一霎的蒼白……再對上雷敢滿眼關懷心疼擔憂的目光後,那曾經附骨吸髓般的舊日傷痛羞辱感,彷佛也漸漸淡去了大半,她不自覺地對他露出淺淺的、卻溫柔的安撫笑容來。 ——我無事的。 她正要開口冷嘲反斥趙硯,雷敢已經搶先動作了。 「傻鳥,」他濃眉高高挑起,臉上似笑非笑,眸底隱有殺氣一閃而逝。「老子不管你是誰,也不管你方才踐的是哪路子酸文,老子只知道粉……我家三娘不耐煩看見你,識趣的話你立馬走人,否則別怪老子手癢想拿人開刀了!」 趙硯踉蹌後退一步,先是面色慘白,接著痛心疾首,一臉憤慨指著雷敢的鼻頭道:「你、你滿口粗魯無文,簡直辱沒我輩之耳,聖人有云:『朽木不可雕也,糞土之牆不可圬也。于予與何誅? 「三娘何其清雅,德行芬芳如蘭如麝,怎麼會被你這莽夫惡漢纏上了?」 雷敢濃眉橫豎,霍地起身,高了趙硯一個頭的身形健碩矯健,霸氣凌人,幾乎一根手指頭就能當場摁死他! 「你這傻鳥滿嘴放什麼狗屎屁?」他勃然大怒,眼中厲色畢現。 「你自心中有數!」趙硯心尖一縮,可想到溫順的三娘定是被這莽夫霸王強扣在此地相陪,那股子倔強傲然的書生意氣又直直沖上腦門兒,顧不得莫名發寒的後頸,逼迫自己站得挺直,下巴昂得高高。 「嘿!」雷敢大掌指關節啪啪作響,忽然冷冷地笑了。「老子很久沒有這麼想殺人了,你小子,今天有福了。」 「你——你想做什麼?光天化日,天子腳下——」趙硯俊臉倏然失色,卻努力凜然不畏地痛喝。 「趙郎君,阿敢是我的人,」卓三娘緩緩起身,走到雷敢身前,嬌小身子護擋著高大的他,嘴角勾起抹冷笑,諷刺地看著趙硯。「誰敢找他麻煩,就是同我過不去。」 「粉團兒……」雷敢瞬間化身巨大忠犬,樂顛顚地差點自後方撲抱住他心愛的小嬌嬌。 粉團兒威武!粉團兒好樣的! 「三娘,你……」趙硯則是面色青白,備受打擊,滿眼沉沉的失望。「你怎變成如今這模樣了?」 「我變成哪樣兒就不勞您過問了。」她挑眉,皮笑肉不笑。「您是慶城郡守家的乘龍快婿,青雲可期,又何須同我們這些平民老百姓過不去呢?況且,是非對錯,這天下還是有說理的地兒,您別忘了,這裡可是天、子、腳、下。」 趙硯彷佛挨了一記悶棍,頹然地佇立在原地,似還想張口說些什麼,卻發現自己啞口無言,一個字也說不出。 終究,是趙家對不起卓家……他,對不起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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