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學達書庫 > 蔡小雀 > 侯爺吟詩來作對 | 上頁 下頁 |
| 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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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敢不知何時已經火速換下侯爵官袍,回復一身玄衣勁裝,手上拎著一串大鯉魚對著她,陽剛英氣的臉龐面無表情——其實是給緊張的。「給!」 給什麼給呀? 她眨了眨眼,一頭霧水地仰望著他。「為什麼給我?」 「老……我方才無聊隨手拍的,我,反正也不吃,便給你了。」他的神情有一抹戒慎忐忑之色,好似害怕她會尖叫「非禮啊」,然後把魚砸到自己臉上來。 可憐雷敢長到二十五歲來,向來罕有正面和嬌嬌嫩嫩娘兒們接觸交手的機會,尤其眼前這粉團兒似的小娘子又不是他山寨的兄弟,也不是他底下的那群狼崽子,他實在不知道自己應該怎麼說話行事,才能夠不嚇跑她也不惹惱她? 卓三娘猶豫地看了他片刻,沒有接過魚,卻也沒有拂袖而去,她只是在想,這個至今為止已匆匆見過三五次面的高大男子,到底幹什麼的? 「你,」她沉吟了一下,「是想來同我打聽老胡伯家的牛肉胡餅遷徙至何方嗎?」 「我……」雷敢一時被問住了,不過提起這個他也不禁興奮歡快起來。「這麼說你知道老胡的牛肉胡餅鋪子搬到哪兒去了?」 卓三娘見狀,心頭也不知是松了口氣還是莫名悵然若失——原來他還真不是尋她買珍本的,不過想起他鍥而不捨苦苦追尋著牛肉胡餅的下落,也算是個癡心人了。 「老實說,我還真不知道。」她神色緩和了大半,乾淨的明眸大眼望著他,頰畔梨渦隱現。「大郎君若是真想得狠了,西城豐穀坊的羊肉胡餅也挺好吃的,有機會你試試。」 果然聊吃的話題最安全愉快,雷敢緊張到緊繃的英俊臉龐也鬆懈了些許,濃眉下的黑眸微漾笑意。 「當年在西北打,嗯,吃膩了。」他對著她傻笑。「換一樣。」 還換一樣?大爺,您是來點菜的嗎? 「香椿葉兒攤蛋夾胡餅也挺有滋味的。」不過卓三娘覺得目前談話氣氛還是頗為平和輕鬆宜人,所以也順著口這麼一說。 「當年在山……上,很可怕。」他想起昔日山寨掌勺的大媽最愛用香椿、榆錢和雞蛋子,拉拉雜雜亂燉的那一鍋豬食,不禁打了個寒顫。「這個不好,再換一樣。」 她脾氣再好,表情也有些僵硬了,沒好氣道:「這位大郎君,小女看起來像是跑堂的嗎?」 「你看起來像粉團子。」雷敢沒來由地臉紅了。 讓人真想咬一口啊…… 明明人高馬大英氣勃勃的,可為什麼卓三娘總覺得面前這傢伙腦子好似不大好使? 「罷了。」她揉揉隱隱作痛的鬢角,扛著釣竿挽著小竹籠就要走。「您請自便,小女還有事就先告退了。」 「等等!」他心下一急,鐵臂攔擋在她身前,卻不偏不倚正正好地碰上了她小巧卻高挺渾圓柔軟的酥胸—— 刹那間,雷敢腦子轟地一聲,傻了。 「好……軟……」 卓三娘小臉瞬間炸紅,慌忙縮著身子往後退,聽到他脫口而出的喃喃陶醉時,更是火上澆油,氣急敗壞地想也不想就揚手—— 雷老爺總覺得今天兒子怪怪的。 吃飯的時候總是側著一邊,卻還破天荒露出了令人極其看不順眼的、做夢般的傻笑…… 「真嫩啊!」 雷老爺扒著飯,手中箸故意戳向兒子面前那盤鮮嫩嫩的豉露蒸魚腹,搶了一大塊塞入嘴裡。「唔,是挺嫩的。」 「又嗆辣……」 雷老爺嚼著的動作一滯。「不辣呀?」 「我覺得我愛上她了。」雷敢面上暈陶陶的傻笑越形擴大。 雷老爺差點被噎死,囫圇吞下那口魚腹後,慌忙忙把那盤豉露蒸魚腹抄起,扔給了一旁的小廝,吼道:「快!叫太醫……不對,是叫大巫來,我兒中蠱邪了!」 雷敢終於回過頭來,左頰紅紅,纖細的五指小手印明顯地浮在上頭,看著自家大呼小叫的阿爹,還一臉莫名其妙。 「阿爹,您咋啦?」 「還問老子咋啦?你——」雷老爺一口氣卡在喉嚨裡,呆看著兒子臉上的巴掌印。「喲?」 雷敢嘴角抽了抽。阿爹,您老那突然拉得千山萬水峰迴路轉幸災樂禍的尾音是啥子意思? 「我沒事。」他故作鎮定,強行按捺著大齡青年怦怦跳奔放放的小鹿亂撞心緒,挺著那張被拍紅的臉蛋,端起一海碗老酒一仰而盡。「痛快!」 「看起來是挺痛的。」雷老爺忽然湊近兒子面前,眯起眼仔細端詳,曖昧地嘴角彎彎,興奮萬分。「哪個好丫頭甩的耳光?姓甚名誰家住哪兒今年幾歲?聘禮一百八十抬會不會太少?阿爹早年在山上老家還藏了一大箱金磚,到時候統統給你媳婦兒做見面禮,哇哈哈哈!」 「……阿猛老說我不著調,可我覺得他真應該親眼看看您現在的矬樣。」雷敢摸摸下巴。 雷老爺閃電般一掌拍了過去,雷敢眨眼間已移形換影坐到了另一邊,搗著左頰懊惱地嚷嚷。 「阿爹別打我左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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