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學達書庫 > 蔡小雀 > 侯爺長命 | 上頁 下頁 |
| 十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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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做了什麼?」她嗓音裡滿是顫抖的沉痛。「未曾成婚便失了貞潔,若是陳家不認賬,你又能如何?若是他們舉報你……淫亂失德,知不知道你只有死路一條?」 鄧細如遭雷擊,臉上的怒憤刹那間全被恐懼取代。 鄧箴捂著突突作疼的額際,苦澀低道:「不,你從來沒有想過這些,你一徑任性自私,只顧自己痛快……」 鄧細面無血色,喃喃道:「我想過好日子又有什麼錯了?若不是爹娘做錯事連累了我,我現在還是南陽鄧氏長房貴女,多的是名門世家子弟求娶……我至於委身陳大郎君那種貨色嗎?」 鄧箴滿眼失望地凝視著這個早已迷失了心竅的妹妹,只覺渾身說不出地發冷。 四周一片窒息的靜寂,良久…… 「事到如今,你心裡也該有個章程了。」她悲哀地看著鄧細,緩緩開口。「姊姊教不好你也護不住你,若你心中怨我,我也無話可說,可是命是你自己的,路往後想怎麼走,你自己說了算。」 鄧細聞言猛然抬頭,滿臉錯愕,不知怎地喉頭發幹,心下陣陣發慌。「你……你不管我了?」 「我管不了。」淚水在眼眶中打滾,鄧箴唇角噙著一絲苦笑。「早就管不了了。」 「你"……你……」鄧細臉色一白,驚慌失措了起來,抖著尖聲道:「你怎麼能不管?你是長姊,爹娘不在,你就該照管我們的一一」 她的質問因心虛地啞掉了,只能眼睜睜看著長姊緩緩起身。 「我給了陳家三日期限,你也趁這三日好好思忖清楚,若陳家還是一意孤行,你又該如何收拾這個殘局?」 *** 饒是心中鬱鬱不安,鄧箴還是習慣地清晨即起,先汲了井水澆了菜園,又趁著泥土濕軟之時除草,拌了糠和雞糞施肥。 纖細雙手佈滿了操持生活磨出的細繭,她從不以為苦,只是苦惱著攢下的錢銀猶是不足,否則就能買下幾畝良田,地裡也能產多些糧食,不至於一到冬日便只能買那陳米舊粟、啃幹薯過活了。 弟弟們漸漸大了,正在長身子的緊要時刻,不說每個月能吃點子油花,至少也該吃上幾枚雞蛋補補。 可細數算今年該交的丁稅,村子裡的鄉稅,都是一筆不小的開支,還有鄧細的婚事雖然至今未明,她也不能輕易動用到那些存著給妹妹的嫁妝。 「唉。」她揉了揉隱隱作疼的眉心。 只覺前途茫茫,始終見不到曙光指望。 「可有人在?」一個似有些熟悉的深沉嗓音響起。 她疑惑抬頭,看見立於籬笆木門外的高大男子時,驀地睜大了雙眼。 「鄧小娘子可還記得在下?」燕奴聲調平穩地道。 鄧箴心裡微微驚疑,依然面色沉靜地點了點頭。 「恕在下冒昧,在鎮上那食店打聽了你的住處和姓氏。」仿佛看出了她眼底的疑問,燕奴難得地解釋道。 她想了想,起身先到一旁水甕旁洗淨了手,才款步上前,和燕奴隔了一道矮矮的籬笆木門,伸出手來於掌心畫寫下:您有何要事? 「我家主子向來脾胃不開,卻喜食鄧小娘子的醃菜,足見小娘子手藝是難得合了家主的口味。」燕奴面上不見喜怒,平實地道,「只是大夫吩咐過,醃菜雖開胃,亦不可日日食之,故此在下冒昧前來相詢鄧小娘子,不知除了醃菜外,你可還會做他食?」 ——原來恩公真的喜歡我做的吃食? ——那、那他這是不生她的氣了吧? 鄧箴心底沒來由地泛起了一絲喜悅,羞澀地笑了笑,有些急切地寫下:我會,我還能做餌食。 只要能報答恩公,只要恩公喜歡吃,叫她做什麼都能行! 燕奴眼底掠過一抹異樣的幽光,略略頷首。「那鄧小娘子可願入家主府中為庖丁?」 她幾乎就要衝動點頭了,可忽然想起家中幼妹稚弟,還有如今拉雜紊亂的一攤事,眸光微黯,暗自一聲歎息小女有機會能報答恩公,本乃幸事,只是弟妹尚小,離家不得燕奴濃眉一皺,心下有些不悅。 自家侯爺清雅如風,看起來像是對什麼都了如指掌間,也像是對什麼都渾不在意,可燕奴是自幼護守侍奉主子長大的武奴,又怎麼會不知道那是主子因著病毒纏身,對這塵世種種不願生起半點留戀之情。 可難得主子對她留了心,燕奴都想連夜把人打包送到主子榻上了,如今只是要她進府做庖丁,以慰主子口腹之欲,她竟還推三阻四? 「鄧小娘子的意思是,不願服侍家主了?」燕奴冷冷地道。 鄧箴刹那間感覺到一陣殺意撲面而來,她心一緊,臉色有些發白。 她毫不懷疑面前這個高大冷悍的男人能立時令自己命喪當場…… 「好,好得很,但願鄧小娘子不會後悔。」燕奴虎眸寒冽如冰地瞥了她一眼,一聲冷笑,轉身就要離開。 「等等!」她情急之下衝口喚道,粗嗄難聽的嗓音劃破了清冷長空。 「你,」燕奴回頭,虎眸警戒地眯起,危險地緩緩開口,「竟是裝啞?」 鄧箴惶懼又愧疚地囁嚅了一會子,才澀聲解釋道:「小女並非有意裝聾作啞,矇騙貴人,而是曾中了拐子啞藥,至今喉嗓粗如破鑼,自然不敢污了恩公之耳。」 燕奴心念一動,如出匣利劍的殺性目光微斂,「你方才還有何話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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