亂點狼王上花轎(27)_蔡小雀

二十七

　　雖然綠羽姑娘可說是她的情敵，還是她的對手，可不知怎地，她明明知道該防範、討厭，甚至是懼怕眼前這舉手投足間淨是冷豔絕魅的美人，可是一天天相處下來，她卻沒法逼迫自己厭惡她。

　　也許是因為綠羽姑娘從來沒有真正出手傷害過她，雖然老是喜歡使喚她，但是平心而論，綠羽姑娘待她算是很好的了。

　　小寶暗自慶倖，自從進蘇府後，認識的人都是好人，遇到的主子都是好主子。

　　她倆出了繡樓，漫步在柳絲輕拂的臨水長廊下，綠羽望著雨後煙波濛濛的湖面，突然開口問：「小寶，這陣子你見過大王嗎？」

　　小寶一僵，尷尬道：「呃……不常。」話甫出口，她害怕地偷偷抬頭看向剛下過雨的天空。

　　雷公爺爺說不定還沒走遠，若聽見了這睜眼說瞎話的天大謊言，不知道會不會賞她一頓天打雷劈？

　　「最近大王不知在忙些什麼，前陣子待我千般疼萬般好，可這陣子卻又冷落我了。」綠羽淡淡地斜睨了她一眼。「你和府裡下人們感情好，有沒有聽見過什麼樣的風聲？」

　　「什麼樣的風聲？」她眨眨眼睛，茫然地反問。

　　「大王的新寵。」

　　「新……」她臉色更心虛了。「不知道耶，奴婢只是個小馬僮，哪裡會知道那些事呢？」

　　「是嗎？」

　　小寶吞了口口水。慘了！綠羽姑娘又露出那種令人心下陣陣發寒的冷笑了。

　　「你是不想幫我吧？」小寶一驚，大感愕然。「什麼？怎麼會？奴婢只是……只是……」

　　「我知道我已經失寵了。」綠羽臉色有些蒼白，語氣平靜卻諷刺地道：「風水輪流轉，你們這些做下人的爭著去討好新主子，也屬世情平常。」

　　「不！不是的，我們這些做下人的不是那樣現實的！」

　　「我心裡有數。」綠羽淡淡一笑。

　　那淒美寥落如弱柳的笑，剎那間揪住了小寶的心。

　　「不是這樣的！」她胸口一熱，忘形地緊緊握住綠羽的柔萸，熱切地安慰道：「綠羽姑娘，你千萬不要胡思亂想，你怎麼會失寵呢？你長得這麼漂亮，有哪個男人會不喜歡你呢？大王……大王他不是那種喜新厭舊的人，你一定要對他有信心啊！」

　　綠羽絕豔容顏閃過一抹古怪之色，奇異地瞪著她。

　　小寶被瞪得莫名其妙，訕訕地摸了摸臉頰。

　　「呃，奴婢臉上有髒東西嗎？」

　　「你剛剛是在告訴我，大王不會對我喜新厭舊？」綠羽謹慎地一字字求證。聽起來好像是她剛剛義憤填膺時講的話沒錯。

　　「呃——奴婢這麼說有什麼不對嗎？」她有點發慌起來。

　　「沒有不對。」但是綠羽看她的眼神還是很怪，好似她鼻子上長出一朵喇叭。

　　「那就好。」小寶松了一口氣。「不過綠羽姑娘，你得把心放寬一些，千萬別想岔了念頭；而且你可是天下第一美人呢，誰敢看不起你？誰又捨得棄你而就旁人呢？」

　　看著小寶像個小老婆子般對著自己叨叨念念、諄諄教誨，綠羽嘴角微微抽動了。

　　這丫頭，活脫脫是個白癡吧？

　　「你說得這麼簡單，那是因為你不曾愛上一個人吧？」綠羽輕蔑地冷冷一哼。

　　「我？」小寶呆了呆。

　　「你這傻兵，是不會瞭解我心情的。」

　　「話不能這樣說呀！」小寶一臉的不服氣，「奴婢心裡也有喜歡的人，所以奴婢是很能夠瞭解你現在心情的，所以你一定要聽我一聲勸，有的時候你必須順其自然，讓一切盡在不言中，或許就能夠得到內心真正的平靜。」

　　綠羽額際青筋在跳動。

　　偏偏小寶還有話說，滿臉閃動著慈航普渡的善良之光。「綠羽姑娘，人跟人的緣分呢，往往不是自己能控制的，可是能怎麼辦呢？愛上了就是愛上了，即使愛人很苦，但總比沒人可讓自己愛上的那種苦還要不苦吧？」

　　夠了！

　　綠羽最後一寸自製力霎時繃斷，火氣轟地猛竄上來。「就你這女扮男裝，連胸都沒長全的小丫頭，還有資格訓我話？別笑死人了你！」

　　「我、我有胸啊，只是沒有……沒有很大

　　……」奇怪，她是講到哪裡去了？

　　而且好像有件事……有句話……有點不太對勁……

　　小寶想了想，陡地倒抽了一口涼氣，指著她的鼻子慘叫：「你怎麼知道我是女扮男裝？」

　　「一天到晚自稱奴婢，若到現在還不知道你是女的，本姑娘的腦袋恐怕早就跟你一樣該報廢了。」綠羽冷笑道。好毒……

　　小寶駭然地望著眼前說得一嘴尖酸刻薄、與大小姐不相上下的美麗女子，好半天說不出話來。

　　綠羽實在不想露出猙獰的真面目，但是這個呆瓜真是太蠢太氣人，笨到慘不忍睹、人神共憤。

　　總之，不罵她就是對不起她！

　　「算了。」綠羽突然又嫣然一笑，變臉比翻書還快。「但是我不怪你。」

學達書庫(xuod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