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學達書庫 > 蔡小雀 > 皇帝斷我純情路 | 上頁 下頁 |
| 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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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麼一解,就讓絲歸絲,線歸線,再不復糾纏成結……這樣便好。這樣最好。 玄清鳳隔著屏風,雖然只見影影綽綽,卻依稀看得出她手上在動作什麼,原本滿滿笑意婺時又驚慌地全失了樣。 「喂喂喂,你不是在給朕結繡子嗎?」他急急開口,「都拆散了是怎麼回事?」 她沉默了一下。「結錯了,自然當拆則拆。」 「誰說你結錯了的?就算是錯,朕就偏偏愛這樣打錯的。」他胸口憋著一股亂糟糟的悶氣,意有所指地跟她耗上了。「若是件件都循規蹈矩、死死板板的,還有什麼意思?」 「無規矩不成方圓,這還是皇上教誨奴婢的,奴婢記得清清楚楚,怎敢有違?」她不冷不熱地道。 「阿童你——」他聞言登時氣不打一處來,「你到底還要記恨多久?後來朕不都跟你解釋過了?」 「皇上言重了,奴婢就是奴婢,您不用同奴婢解釋什麼。」她的聲音更加低緩卑微,帶著不容有失的決絕。「請皇上自重萬金之體,莫再折煞奴婢了。」 砰地一聲巨響,屏風刹那間傾然倒地! 阮阿童心一驚跳,隨即平靜下來,雙膝落地跪在他面前,「奴婢該死。」「你敢再跪朕試試?!」 一股力道摟住她的身體,下一瞬她已被帶入了寬厚結實的男性胸懷裡,氣息狂亂灼熱,夾帶著盛大難抑的怒氣對著她當頭籠罩而落。 他的雙臂如鐵條般牢牢箱住她柔軟細腰,力氣之大,幾乎弄痛了她。 「皇上——」 「閉嘴!」他妖豔美麗的眸光被怒火點得越發清亮,灼灼然逼視著她,彷佛想看穿至她靈魂深處。「你就想逼瘋朕不成?這些年來,朕說了這麼多,做了這麼多,你統統都忘到九宵雲外去了?」 她渾身輕顫,說不出是驚恐還是戰慄,幾乎被他純然男性渾厚危險的氣息全面淹沒、吞了。 「朕在你眼裡,到底是什麼人?」他眸底燃燒著火焰,嘴角習憤性地上揚,嗓音裡卻有絲傷心。「在你心裡,朕,到底是什麼?」 她的呼吸彷佛停了,過往種種飛閃而過腦海,心又鮫又熱地滿脹著,想說些什麼,才微微張口,卻又悵然地閉上。 「……主子。」良久岑寂之後,她低聲開口,「萬歲爺是奴婢的主子。」 「你、你……」玄清鳳彷若燙著了般地放開她,眸光瞬間變得冰冷。「好、好……很好!」 「來人,擺駕詩宮,朕就不信沒人稀罕朕了!」下一刻,他怒而拂袖的離去。 那高大身影怒龍狂風般消逝在夜色中,獨留阮阿童單薄的形影默默僵立在內毀裡。 宮漏一點一點流失,燭淚漸漸堆商,外間侍夜的宮女們就算隱約聽見了寢殿內的紛爭,卻嚇得誰也不敢多問一字,多吭一聲。最後還是阮阿童緩緩步出寢殿外,白淨的臉龐看不出任何一絲情緒,平靜如常地叮囑副手。 「阿婉,自現在起由你好好隨侍皇上起居,也多多盯著這些小丫頭,重讓她們疏懶辦砸了差事,就算皇上不責罰,總管公公也饒不了人的。」 「阿童姊姊,你放心,我不會給你丟臉的。」阿婉是她手把手帶起來的,也頗有她的三分沉靜穩定,只是眼底難掩為她憂心之色。「可姊姊你……」 「明日我得到禮公公那兒一趟,多則五天就回來了。」她感覺到阿婉握著自己的手一緊,安慰地笑笑道:「沒事的,你還不相信我嗎?」 「姊姊,還是讓皇上知道吧,只要皇上一句話——」阿婉急了。 誰都不准讓皇上知道!」阮阿童的語氣有些嚴厲,直見阿婉紅了眼,這才微微放緩了聲道:「宮有宮規,阿婉,我們是奴婢,切切要牢記這點。」 「是,阿婉知道。只是……替姊姊覺得苦。」阿婉眼眶熱熱,低聲道。 明明錯的是主子,可擔罪遭罰的永遠是奴婢,她們這些不被注意的宮女也就罷了,可阿童姊姊身為首領宮女,非但站在風口浪尖之上,還得時時替她們擔著事,為她們扛下了許多來自習鈷主子們的責難,如今還被皇上誤會…… 她們平常有怨有冤還有阿童姊姊可以說,可阿童姊姊的傷的痛,又該向誰傾訴呢? 主子們高高在上,立足點不同,那紆尊降貴的眼,往往是看不見低低在下的她們的。 最最可悲的是,是人就會有感情,不因身分貴賤而有所區重,可主子動情不過是一晌風流,奴婢動情,便是萬劫不復。 見阿婉臉上流露的悲憫感歎,阮阿童心中一痛,隨即笑了。「你比當年的我聰明,看得透。」她拍拍阿婉的肩頭,淡然道:「好丫頭,什麼都重說了,在宮裡當好我們的差就對了。我走了。」「阿童姊姊——」 「皇上若是問起,就說我自知頂撞天顏,回宮女房禁足自省,如果皇上沒問起……」她頓了頓,眼神閃過一抹痛楚,努力保持聲調平穩,「就不用多口,知道嗎?」「是。」阿婉低下頭,有些難過。 「這幾天謹慎些。」她笑笑,「辛苦你了。」話畢,阮阿童回小單間收拾了幾樣隨身衣物,就這樣默默離開了皇帝的寢宮。 翌日一早。 毀損皇室寶物對奴才而言是大罪,饒是禮公公手下留情了,阮阿童依然生生挨了慎刑司的二十記板於。 她趴在木凳上,咬緊牙關,由始至終都沒有發出一聲喊叫,直到最後一記板於重重落在已然血漬斑斑裡衫而出的臀上,她冷汗涔涔毫無血色的小臉再也抑不住地一僵,強撐著最後一口微弱的氣息,還想努力翻身下木発. 不願親自觀刑的禮公公直至板聲結束才繞出門外來,見她淒慘傷痛的狼狽模樣,蒼眉微皺,目光瞥了兩旁的小太監一眼。 小太監抹了抹一頭汗,會意地忙上前去。「阿童姑姑,你莫起身,我們備了擔抬,立刻送你回宮女房。」她只覺下身火燒般劇痛難當,微一動彈便疼得幾乎要了人命,眼前陣陣暈眩發黑,仍勉強擠出一絲笑,「謝……謝。」 小太監們鼻頭一酸,眼眶紅了,不敢再多說什麼,輕手輕腳地將她移置到棉布細造的擔抬上。 「阿童。」禮公公突然唉了一聲。 「是。」她清秀臉龐蒼白若紙,掙扎著抬起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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