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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十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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杉辛聞放下手上的公文,雙眉緊蹙,「幾時這麼聽話?難不成我叫她消失,她就真的永遠消失在我面前了?」 一想起這個可能性,他只覺心窩像是被狠狠揍了一拳般,又沉又痛。 「不會的。」他想要說服自己,「她幾時那麼乖過?」 以她膽大莽撞的個性,除非是出了什麼事才有可能阻止她……他胸口驀地一緊,一股前所未有的恐懼緊緊掐住他的心,緊縮了他的呼吸。 他倏地站起來,幾乎打翻桌上的筆硯。 「來人,備馬!」他揚聲喚道。 「是。」 他要去找她,去她家,確定她沒有發生任何不好的事。 就在他急急跨出書房門檻的那一那,他驀地想到一件事——天,他不知道馡人住在哪裡。 他倆結識了那麼久,他從未主動探問過她家住哪兒,她家中還有哪些人,還有她家中的一切……向來是馡人自動上門來,帶著燦爛的笑容和快活的清脆聲音。 他頹然地支著門框,長長地吐了一口氣,「老天。」 一定……一定會有人知道她住哪兒的,她幾乎日日到相府報到,裡裡外外的僕傭丫鬟也混熟不少,一定會有人知道她的住處。 他腦中靈光一閃: 「諸葛管家!」 古樸蒼勁的老宅,從外頭依稀可見曾經有過的榮華鼎盛,但是在歲月的流逝和未經整修的斑駁中,寬闊的老宅就像是一名曾經髒麗雍容過的老婦,風韻微存而滄桑滿面。 杉辛聞緩緩下馬,靜靜地佇立在掛著「大方鏢局」牌匾的大門前。 她……可在裡頭? 他想敲門,可手才剛舉起又不由自主地卻步了。 他沒有忘記上次見面的時候,他暴躁易怒得像頭失了控制的老虎,張牙舞爪地對著她咆哮發洩。 思及此,杉辛聞不禁有些愧疚。 「我竟是那樣不講理的魯男子……」他心底有說不出的悔意和自責。 她何其無辜?他卻屢次對她不客氣,言談舉止中透露著數不盡的輕蔑和厭煩。 他回想著自己過去的可惡行徑,不禁冷汗涔涔了。 在他對她做了這麼多不可原諒的事後,他懷疑她還會想再見到他,她會開門嗎?會原諒他嗎? 杉辛聞站在大門前,覺得十二年前在金鑾殿上殿試時,都未曾這麼緊張失措過。 他的手心隱隱滲出冷汗,冰涼得一如他此刻的心情。 可是唯恐她出事的焦慮心情再度凌駕于理智與害怕上,他深深吸了一口氣,終於提起勇氣拍了拍大門。 岑靜……岑靜: 或許只有片刻的時間,但他感覺上卻像是已過了千百年。終於,門咿呀地一聲被打開。 「是誰?」露出的是馡人那張清新可人的小臉。 杉辛聞腦袋瓜毒地一聲,貪婪而激動地緊緊盯著她的小臉,像是有幾百萬年未曾見過面一般,他的聲音有些顫抖,幾乎沖不出緊塞的喉頭。 「你……沒事?」 馡人僵住了,目光緩緩地往上移,一直看到他又像笑又像釋然,卻又帶著濃濃的依戀與不自覺的疼惜神情。 她呆了呆,揉揉眼睛。看錯了,一定是看錯了。 首先,公子不可能會來找她,再來,公子不知道她家住哪,三來,就算公子知道她家住哪,又來找她,也不可能帶著如此眷戀心疼的表情。 馡人以為自己是想念他過度,以至於生出幻覺,她對著他眨眨眼,笑了一笑,隨即二話不說地關上大門。 對白日夢微笑不打緊,請白日夢歡迎光臨進門來,那就太過分了。 杉辛聞正要響應她那抹笑榕時,沒想到他的嘴角才剛剛往上揚,大門就砰地一聲關上,結結實實賞他一頓閉門羹。 她果然在生氣。 他焦急心慌地拍著門,「馡人,開門哪,請你聽我道歉解釋……」 馡人才蹦下階梯走了幾步,聽到後頭穿過門板模糊的叫聲,腳步不禁一頓,隨即搖了搖頭。 白日夢作到聽見公子的叫聲,這實在太誇張了。 不過話說回來,如果公子真的來找她,真的向她道歉,那該有多好啊,雖然她又沒有跟他生氣。 這兩天她閉門思過,在家努力看書,打算把自己關上三天,到時候再去找他,鐵定叫他大吃一驚,這個就叫作「士別三日,刮目相待」。 所以她到舊書攤那兒抱回幾大疊書努力的看著,就是要等到三日之後讓他刮目相待的。 到時候她就算不能夠看到蘭秀小姐的項背,起碼也可以看到她的腳跟了吧? 嘿嘿嘿! 「馡人,開門哪,馡人……」 「你是騙人的啦,幻覺!」她忍不住轉過身,小手圈在嘴巴邊大叫,「真正的公子都是叫我袁姑娘,客氣得要命,他才不可能叫我的名字呢!騙人,騙人!」 門外的杉辛聞一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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