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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一


  「我好累……好累……終於可以不用再瞞你了……」她的意識緩緩飄離,但她猶強自抓住最後一絲的清明,「相公,你跟嬸娘和好吧?這是我最後的心願……求求你……」

  在得知消息與騷動,急急趕來的老婦人和晉深看見這一幕,哀哀痛哭了起來。

  「孩子,你別再掛念嬸娘了……都是我害的,都是我……」老婦人傷心得語無倫次。

  「大嫂……」晉深眨動著淚眼,不敢相信她就快要離開他們了。

  「該死的,你如果不活下去,不嫁給我,我一輩子都不會原諒他們的。」從軍開始大吼大叫的威脅,「而且我要發兵追殺那月蓮蓮,我要她為她那個該死的蠢弟弟償還血債!」

  「相公……你……」胸口燒灼的劇痛攫住了她所有的感覺,讓她幾乎喘不過氣來,「冤冤相報何時了……放手吧……我只要你活得快樂……」

  「沒有你在我身邊,我又怎麼會快樂?」他虎目淚如雨下,狂痛而脆弱地低喚:「別走……求求你別離開我……不要離開我,我不能失去你,老天……」

  被驚動和圍觀的官員越來越多,所有人都震撼地看著這一幕——這即將成親卻要面對生死訣別的愛人。

  冰娘緊緊地握著他的手,驀地頭一偏,失去了所有的知覺。

  「冰娘!」從軍瘋狂地嘶吼。

  桃李不禁風,回首落英無限,陽斷,腸斷,人共楚天俱遠……

  §第十章

  「她怎麼樣了?」

  「嗯。」

  「她會好嗎?」

  「嗯……」

  「她……她死了嗎?為什麼臉色這麼白?」

  「嗯?」

  在玄樓臥房裡團團轉,幾乎將地板磨穿了的從軍驀地站定,滿眼焦急又氣惱,可是又不敢對坐在床榻旁把脈的高大溫文男子怎麼樣。

  「向神醫,」他改為懇求,低聲下氣道:「求求你告訴我,她……她有救嗎?請你告訴我她還活著。」

  京城第一神醫的向落花緩緩抬頭,溫雅地露出一抹笑,慢條斯理地道:「她本來就沒死。」

  「那……那……」從軍想笑,卻還不敢放鬆,「那她……還有得救嗎?」

  「沒死就有救。」落花疑惑地望了他一眼,以為自己解釋得很明白了。

  坐在一旁吃雪香糯米團子的苗苗忍不住清了清喉嚨,嫩嫩地對相公笑道:「向大哥,將軍急著知道冰娘姊姊會不會很快好起來,她中的毒要不要緊,會不會怎麼樣。」

  落花憐愛地望著嬌妻,「原來如此。」

  從軍向苗苗投去感激的一瞥,屏息地問道:「那麼……」

  落花微微一笑,「她會很快好起來,她中的毒不要緊,不會怎樣。」

  從軍一顆焦灼到幾乎跳出胸口的心,這才緩緩跳回原位,他長長地籲了一口氣,緊繃的神經伊始放鬆……他高大的身子微微一晃。

  「將軍,你怎麼了?」狄驚和敏敏以及管家同時驚呼。

  他搖了搖頭,目光緊緊凝注在冰娘身上,「我沒事。」

  落花掏出懷中的金盒,取出用細緝裹著,從大到小由粗至細的金針,輕輕地拈起十七支對準穴位刺入。「將軍只是一時驚急攻心,致使血不歸經,只要靜下來休息一會兒就會沒事了。」

  「多謝向神醫。」從軍雙眸緊緊盯著冰娘蒼白的小臉漸漸由白轉紅,隨即又緩緩褪回正常的粉酡色。

  而中空的金針也導出了一絲絲朱紅泛紫的血來,落花用綿絹細細拭去,然後一一拔起,再取出一罐細頸雪瓶。

  「這裡有我親制的雪蟾解毒丹,一天一顆,研細溶于一碗水中讓她喝了,七天后毒就會完全拔淨了。」向落花將瓶子遞給急急沖上前接手的敏敏。「還有她胸口上的咬傷,也可以用同樣的方法沾布擦拭,很快就會癒合無痕。」

  從軍大喜,激動地凝視著他俊爾的臉龐,「向神醫,救我夫妻的大恩大德,從軍不知該如何相報得起,今後若有需要從軍之處,乞請吩咐,無有不從。」

  向落花微微一笑,「將軍太多禮了,醫者父母心,乃分當所為,又何須言謝?夫人只要好好調養就沒事了,若將軍不嫌棄的話,婚禮重新舉行之日,落花夫婦再來討一杯喜酒。」

  「這個當然。」從軍千恩萬謝,「有勞神醫費心了,我讓他們護送兩位回去,還有診金……」

  「將軍,你我何須如此客套?」落花輕拈起那只惹禍的血紅小蜘蛛,歡喜地道:「這只丹玉蜘蛛雖是毒中至毒,但也是一味極其珍貴罕見的好藥材,把它送給我,就是最好的診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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