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蔡小雀 > 他是狗熊 | 上頁 下頁
二十一


  她歎了一口氣,「還是我自己擦,王爺,你金尊玉貴之身,這樣服侍阿青,阿青會折壽的。」

  「呸呸呸,不准折壽。」他橫眉豎目地道,「你乖乖坐好就是了,閉上嘴巴,全聽我的。」

  「不用,不用。」她死命地抓住衣襟,猛然搖頭。

  「該死的!我以主子的身分命令你不准亂動。」他幾乎被她的動作嚇白了頭,大手忙壓制住她。「傷口會裂的。」

  「王爺……」她臉色慌得發青。

  「害臊什麼?咱們都是男人,而且你流了這麼多汗,渾身臭烘烘的……」千載不由分說地剝開了她外衣,大手卻在她的掙扎中無意扯開了淡青色的中衣前襟時,赫然瞥見一抹白色纏布。「咦?你胸前捆著是什麼?老天!你那兒受傷多久了?為什麼沒告訴我?」

  救命啊,事情不是這樣的……

  阿青嚇白了小臉,極力扭動想掙脫開他帶著焦急與關懷的碰觸,可是千載卻誤以為她胸口受傷紮了纏布,拚命地想要替她松解開來好檢查傷勢。

  就在糾纏拉扯間,她身上纏著的布頭驀然被扯掉了,胸前一涼,她還未來得及反應過來,就看到千載如遭雷擊地瞪著她的酥胸,雙眼都看直了。

  柔軟的,粉紅的嬌嫩小巧酥胸,完美瑩潔渾圓如羊脂……

  阿青怎麼會有……這個?

  「阿、阿青?」他腦子瞬間震呆了,張大著嘴巴傻傻地望著她,「你……你……」

  她隨著他的目光往下,猛然驚呼一聲,小手急忙掩在胸前,臉頰瞬間炸紅了開來,慌亂羞窘尷尬得直想找個地洞鑽進去。

  被、被他看見了!王爺是個男人哪……這怎麼可以呢?

  「阿青,原來你是個女的……」他半天後終於找回自己的聲音,被這真相震撼得頭暈眼花,心底深處卻莫名湧現了陣陣狂喜和強烈的釋然。「你是女兒身,不是男人!」

  「對不起。」她咬著下唇,七手八腳地把衣衫攏緊,擔憂又窘然地低垂著頭,遲遲不敢看他。

  怎麼辦?她是女兒身的秘密被識破了,王爺一定非常非常生氣吧?不對,應該說是萬分震怒,他一定恨死了居然被個小女人瞞騙得團團轉。

  她羞紅的小臉霎時又褪白了,想到王爺可能會一怒之下將她趕出王府,攆出他的生命,她的心倏地一痛,像是被插上了柄烙紅的匕首。

  「你為什麼不告訴我,你是個女的?」千載的神情很是古怪,不像生氣也不像高興,偏著頭凝視著她。

  「對不起,都是我的錯,我以為男裝打扮會方便些。」她嘴唇發白,戰戰兢兢地回答。

  「方便什麼?方便瞞我這個睜眼瞎嗎?」他哼了一聲,心下有些濃濃的不是滋味。

  但是感謝老天,這證明了他果然沒有斷袖之癖,他腦筋沒有不對勁,不是莫名其妙地對一個同是帶「把子」的男人動心。

  這一切統統都解釋得通了!

  千載覺得如釋重負。

  「回王爺,阿青絕不是有心相瞞。」她小手忍不住緊壓著因一番拉扯動作而隱隱揪疼的傷口,努力解釋道:「我、我有不得已的苦衷,當年老王妃娘娘也贊同的,所以一直以來我才沒有告訴你……我的身分。」

  千載緊握住拳頭,強忍著碰觸安撫她的衝動,深怕自己這麼一碰,所有的自製力就完了。

  他會忍不住將她擁入懷裡,以唇吻去她額際的冷汗,用手輕柔地為她撫平傷痛。

  但,現在還不行。

  「什麼樣的苦衷?」他蹙起劍眉追問,還是情不自禁地將手中的絹子拿來替她拭冷汗。「騙了我這麼多年,你總該給我一個解釋。」

  熱絹子已經變涼了,觸膚清涼舒爽極了,她忍住不敢發出心滿意足的呻吟,只是低低地歎了一口氣。

  「我不能說。」

  「你再說一次!」他猛一撩眉,眸中精光畢露。

  她瑟縮了下,萬萬沒料到平時笑容可掬的王爺發起火來這般駭人,尤其對她,他還從未有這麼粗聲惡氣過。

  「對不起……」她心兒一酸,委屈的淚珠不爭氣地滾了下來。

  這顆淚珠狠狠燙疼了他的心臟。

  「你、你別哭哇。」千載立時慌了手腳,笨拙又心疼地想安慰她,又不知該從哪兒做起。「我、我不是罵你,真的真的,我是天生嗓門大,沒有別的意思,真的真的。」

  她哽咽著,忽然想起他和蓮家小姐一路上有說有笑、輕聲細語的模樣,心頭更加難受。

  「你對蓮小姐講話嗓門就不大,哇……」她哭得鼻涕眼淚滿臉都是,不知怎地,她不想再顧慮那麼多了。

  什麼禮貌分寸、謙遜儀態,她統統不管了。活得那麼辛苦,多喘口氣多、說句話都得自我鞭笞個老半天,她真是憋夠了。

  在走進王府的第一天起,她就告訴自己千萬得好好做一個下人,不能逾越規矩,不可有非分之想,更不可露出小女兒姿態來。

  搞得她現在男不男女不女的,心境總在天真盼望的少女和老氣橫秋的老頭子中間擺蕩,至今尚未心神分裂還真是老天保佑。

  現在,她又餓又痛、又驚又累,整個人精神脆弱到像只小蛋殼,稍稍輕擊就完全崩潰瓦解了。

  「你你……別哭,我沒有怪你的意思,你主……」千載慌亂無措,最後索性將她攬人懷裡,讓她盡情在他懷裡哭泣發洩,低聲哄慰著。「好了、好了,都是我的錯,待會我讓你打個夠好嗎?儘管痛扁我出氣,只要你不再傷心。」

  她把臉埋在他胸前,呼吸著他溫暖純粹的男性麝香氣息,彷佛所有的傷痛、所有的恐懼和痛楚都可以在他身上得到徹底的撫慰和救贖。

  多年沉封積壓的心酸苦痛,刹那間全傾泄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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