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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十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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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衛不再理會她,轉身拂袖離去。 雪紅終於崩潰了,她趴在大床上,哭得淒慘不已。 沒了,什麼都沒了。 「少奶奶……不,殷姑娘,少爺要我監督你收拾行李。」小蓮瞪著她,一吐怒氣、怨氣地道。 雪紅哭得更大聲了。 李衛動用他所有的勢力和交情,誓言就算翻天覆地也要把蝴蝶給找回來。 可是蝴蝶像是消失在茫茫大海的泡沫般,一點兒訊息、蹤影也無。 李衛深深地自責著,他每天晚上都睡不安枕,經常對著蝴蝶留下來的幾件舊衣裳發呆,再不然就是愣愣地摸著那乾淨、微粗的布料落淚。 他說了好幾次,要幫她做新衣裳的,可是他每一次都食言……他也說過不傷害她的,他也還是食言了。 現在想起她的一顰一笑,他的心都碎了。 他和福媽一行人已經回到了上海的寓所,雖然日子依舊一天天過去,可是他始終沒有放棄尋找蝴蝶。 而福媽他們看著李衛越來越消瘦、沉默,除了辦公事之外,就是一個人靜靜地坐在蝴蝶曾住過的臥房裡,一坐就是一整夜。 再這樣下去,少爺可能還沒找到蝴蝶就會先垮掉的。 他們又心疼又著急,可是也總勸不住他,看來蝴蝶再不出現,他就會先傷心而逝了。 胡奶奶那兒也問過了,麗池大酒店那兒也打探過了,甚至於上海大大小小的每一寸土地都快被翻遍了,就是找不著蝴蝶的蹤影。 冬去春來,萬物復蘇萌芽、欣欣向榮,迎接著美麗的春光。 李衛卻越來越沉鬱,人越來越瘦,也越來越不愛說話了,昔日微笑的唇畔此刻噙著濃濃憂鬱,溫柔的眼神也凝聚著深深的裒愁。 他想念蝴蝶,想念到快發狂了。 「蝴蝶,你真的不見他嗎?」胡奶奶歎著氣,對坐在天井下繡花的蝴蝶問道。 蝴蝶也瘦了,小小的臉蛋上沒有了笑容和光彩,有的只是寂寥和落寞。 小虎子在一旁也乾著急,「我真不知道你們兩個到底是怎麼想的,明明就喜歡對方……尤其是你,明明愛他愛得要命,為什麼三番兩次他的人來找你,你都避不見面呢?」 幾個月又過去了,初春走到暮春,天氣漸漸地轉熱了,可是他們之間的距離卻沒有降溫的跡象。 福伯、福媽也經常來胡奶奶這兒探問蝴蝶的消息。 而胡奶奶和小虎子都騙他們騙到自己都覺得不好意思了,可是沒有法子,如果他們洩漏了蝴蝶在這兒的消息,她又會馬上消失的。 他們祖孫也漸漸地知道了這事情的來龍去脈,對他們這對一波三折的苦命戀人是又歎息又撼動,可是就不知該怎麼幫忙李衛說服蝴蝶。 她這次是吃了秤坨鐵了心了,怎麼都不肯見李衛,甚至不讓他知道她人在上海。 蝴蝶聽著胡奶奶和小虎子的勸說,心底又何嘗不難過,可是她實在夠傷心了,再也不敢隨隨便便付出真情。 那苦果太苦也太澀了,她嘗了那麼多次,難道還學不乖? 因此她一直沉默著,就算他們祖孫倆頻頻在她耳旁叨念,她也充耳不聞。 只是當福媽來過之後,胡奶奶就會跟蝴蝶說李衛的近況,聽著他一日比一日更憔悴、消沉,她的心也一日比一日更加融化,心疼、不舍的情緒也日日加劇。 終於有一天,李衛病倒了的消息傳來了。 胡奶奶在蝴蝶身邊哀聲歎氣地說出了這件事,還順道彈了幾顆淚珠。 蝴蝶再也無法安安靜靜地坐著做針線活兒了,她大叫一聲丟開了繡花鍛子,直沖到上海李寓。 她投降了,她再也忍受不住相思之苦。也忍受不住李衛為她傷心消沉而生病。 「開門!福媽,我是蝴蝶呀!讓我見見少爺!」她瘋狂地拍著門,心急得淚水頻頻滾落。 門很快地被打開了,一個熟悉溫暖的臂彎倏然將她攬入了懷中,攪得好緊、好緊…… 她呆住了,手腳都嚇僵了。 「少……少爺?」蝴蝶結結巴巴地道,掙扎著抬頭看向眼前熟悉的英俊容貌,「你不是……病了?」 瘦削清減的李衛貪婪地、深情地盯著她,仿佛要一次把她看個夠,用眼神緊緊地將她留住。 「我就知道以你的個性,知道我生病以後,一定會捺不住性子沖來看我的!」他笑了,笑容卻是浸在狂喜的淚光中,「你這個小丫頭,就這麼狠心折磨我呵!」 「可是你怎麼知道……」她甩了甩頭,這才有幾分清醒,「你們知道我躲在胡奶奶那兒?為什麼?」 「多虧福媽,前幾次她去找胡奶奶的時候眼兒尖,看見了你那天穿著離開的寶藍色衣裳披掛在天井的竹竿上。」他緊緊地擁著她,嗅著她身上幽然的香味。 天……難怪福媽老往胡奶奶那兒鑽,還不時把李衛的近況「洩漏」給胡奶奶知道。 蝴蝶又想笑,又忍不住瞪著他,「我還沒說原諒你。」 李衛的臉色瞬間一變,身子也搖晃了下。 蝴蝶慌得連忙緊揪住他,「好了、好了,我原諒你了……你沒事吧?」 他頓時又笑了,笑得好愉快、好幸福,「我就知道,你是最捨不得我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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