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學達書庫 > 蔡小雀 > 到岸請君回頭望 | 上頁 下頁 |
| 二十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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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公公雖不知個中細節情由,卻也不免因為心疼皇上,有點嘀咕乾爹楊海這也太鐵面無情了——胡公公還以為又是自家乾爹膽子奇肥無比的請皇上吃閉門羹呢! 本就是一筆亂帳,偏在此時,新進的鶯鶯燕燕嬪妃們時不時想在御花園或皇宮各處跟皇帝製造偶遇…… 今兒一個在湖畔彈琴的,明兒一個在榭臺上起舞的,還有弄簫的,吹笛的,把皇宮搞得跟戲園子似的,最後惹火了嚴延,把人通通往長樂宮扔! 如今掌管後宮中饋的是樂正貴妃,這事兒她不管,誰管? 樂正婥往常都是溫柔賢德雍容大度的做派,這次是罰也不是,不罰也不是。 這些新進嬪妃身後都有朝政上大大小小勢力,樂正婥雖然不懼,卻也不想平白無故給自己惹來了一身腥,讓嬪妃們有藉口聯合一氣和她作對。 可有皇帝看著,她也不能再故作大度事事寬容,以免皇帝誤以為她沒有母儀天下決斷理事的能力。 樂正婥本就因皇帝這些時日對自己的冷淡疏遠不上心而憂慮,再加上披香殿那個榮寵耀眼太過的安婕妤,簡直是紮在她心頭上的一根新刺…… 如同這一日晌午,她連午膳都還沒能好好兒用,就得被迫坐在長樂宮上首鸞鳥盤花榻上,神色微陰,半支著鬢角,聽著下首那些哭哭啼啼連聲喊冤的新進嬪妃鬧得人頭疼。 吵吵吵,就沒一個是有用的東西! 「夠了!」她坐正身子,目光冷峻而厭惡,看得底下一群青春嬌豔環肥燕瘦的嬪妃不約而同嚇呆了臉,樂正婥有一刹那心下大快。 都是一群不自量力的小賤人,還真以為進了宮就能奪了她的寵嗎? 可瞧瞧,皇上把這群小蹄子都交給她發落,足可見在皇上眼中,這些新人也不過是和朝臣間角力後的小小妥協罷了,不過是給這些個老臣點面子,這才收了他們府中的女兒進宮燙個金字兒,和皇家沾點邊兒。 ——他終究,最愛重的還是本宮。 思及此,樂正婥煩躁多日的心終於松活了些,嘴角也露出了笑來,清麗絕塵的臉龐恢復常色,慢條斯理地道:「你們剛進宮,宮嬤們都教導過你們的,這宮裡什麼事能做,什麼事不能做,難道全都忘得一乾二淨了嗎?」 眾嬪妃心虛地低下頭來,唯唯諾諾。 其中受封昭儀的柳家小姐在家中也是備受寵愛的嬌嬌女,今朝能得選侍奉君側,自然希望能把其他人都給比了下去,成為皇上的新寵,但眼看著一天天過去,皇上卻從沒有召寢任何一個人……她自許美色過人,才華洋溢,又是琴藝出眾,只要皇上能夠聽見了她的琴音,見著了她的容貌,必然會喜歡上她的。 可沒想到她今兒才彈了半闋的琴,就被幾個太監不由分說地拉到長樂宮來押著跪下聽訓了,她如何能甘心? 皇上又沒露面出聲兒責罰,依她想,說不定這都是貴妃娘娘借詞給她們個下馬威的! 「貴妃娘娘,」柳昭儀嗓音清傲如流水淨淨,纖腰也挺得筆直,小巧的下巴微抬,「我等進宮便是為伺候皇上的,所以我等做錯了什麼?」 「是呀是呀。」 「婢妾也不過是在園子裡撲蝶……」 「那些太監好大的膽子,兇神惡煞的,半點也沒有把我們這些主子看在眼裡……」 「娘娘,我等忝為君婦,卻被幾個太監宮女拉拉扯扯,豈不是丟盡了皇家的臉?娘娘可要為我們做主啊!」 「也不知這宮裡的太監宮女是誰縱容出來的,眼裡半點主子也無?」 樂正婥臉色又黑了,皮笑肉不笑道:「你們還有臉面辯駁抱怨?若不是你們在皇宮裡吵吵鬧鬧的讓披香殿都不得安生,惹惱了皇上,今日又何至於被押送到本宮的長樂宮來聽訓領罰?」 眾嬪妃先是大驚,面露惶惶,可也忍不住暗暗怨恨起了披香殿的那人來! 「娘娘,我等不服,難道安婕妤就能大過貴妃娘娘您了嗎?您尚且不忍苛責妹妹們,憑什麼她就敢看我們不順眼,在皇上面前詆毀我們?」 「您才是皇上的心頭寵,更是位同副後的超一品貴妃娘娘,妹妹們若是做錯事兒惹您惱了,便是領罰也心甘情願,可那個安婕妤又算哪根蔥啊?」 樂正婥煞有介事地歎了口氣,玉臉掠過一絲為難與苦澀。「安婕妤對皇上而言是不一樣的,就連本宮也要敬她讓她三分。你們呀,切莫再惹出事端了,否則到時候恐怕連本宮都護不住你們。」 「可是娘娘——」 「好了,休再多言,你們便各自回去,抄上百回《女誡》繳上來,罰一個月的月俸,也算是幫你們長長記性了。」她歎了口氣,別過頭去,擺擺手。 「……是,婢妾遵命。」 待眾新進嬪妃強忍怒氣地退下了後,樂正綽沉思了片刻,忽然起身道:「來人,備輦,本宮要到披香殿找安妹妹說說話兒。」 「是。」 可樂正綽去得不巧,披香殿的安魚已經被皇帝早一步親自接走了。 皇宮後方的煙蕩山隸屬於內皇城範圍,自古皆是帝王御用馬場,豢養有良馬神駒三百二十匹,隨時供皇帝挑選為行獵抑或做為馬球隊之用。 嚴延趁著今日初春陽光好,一下朝後,聽到禦馬司來報,說那匹渾身火紅如胭脂,無半絲雜色的小馬駒已經調教好了。 他興奮地扔下御筆,大步率先往外走。「胡溪,快快快,讓人把朕的騎服送來!」 「是,是,奴才這就讓人去準備。」 「還有,」他腳步停頓了一下,漂亮深邃的鳳眸閃過了一絲狡獪,故作沉吟。「唔,剛剛陀山進貢了一批上好靈芝,正準備要入庫—」 「噯,奴才明白了。」胡公公滿面堆顏,連連呵腰,腳下抹油似地一溜煙兒就去了。 安主子身子弱,他乾爹楊海最近眼睛都盯著皇宮大內的好東西呢,皇上雖早就把頂頂尖子的好藥材都往披香殿小庫裡送了,可架不住他乾爹滿心滿腦都是安主子,一嗅聞到有什麼能拿來滋補養護安主子的,便會像狼一樣狠狠撲過去「叼」回披香殿牢牢存著。 皇上也是這幾日親自觀察才得知內情,可皇上非但不責怪,反而對此欣然樂見,眉開眼笑,彷佛終於知道從哪裡能偷到油吃的耗子那般快活……咳。 果不其然,胡公公一用「上好靈芝即將入庫」的消息把楊海給拐離披香殿,下一瞬,一身騎服稱顯得肩寬腿長英姿矯健的嚴延,立刻就溜進了披香殿,將一臉詫異愕然的安魚打橫抱起! 「皇上這是要做什麼?你、你快把我放下來!」她被迫偎靠在他強壯又氣息雄渾的胸膛前,下意識強烈掙扎起來。 「別動,朕要帶你去個好地方。」他濃眉舒展神采飛揚,突然低頭偷親了她臉頰一記——那滋味卻和小時候惡作劇偷啃她的下巴在上頭留下小乳牙痕時完全不一樣…… 這一霎的偷香,帶著深深的佔有欲和抑管不住的心蕩神馳。 ……朕的萸娘,嫩嫩的,真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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